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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剧剧本,今生无缘
发布时间:2013/10/20  阅读次数:3949  字体大小: 【】 【】【
上集

  1、山区乡村晨景
  晨曦炊烟,映照出四川盆地中部的连绵群山。
  陡峭的龙泉山脚,一片低矮而破旧的茅草屋,美丽而贫穷。严家村四面环山,底部地势低洼,像一个古老的瓷盆,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溪流绕村向东蜿蜒而去,一条坑坑洼洼的机耕道通向山外的小镇。
  2、小镇工业园区内
  老街低矮建筑与新街现代化高楼交错相间的小镇街口,标志性建筑——高大的金龙塑像跃蹄飞腾。小镇东边,成渝高速公路穿境而过;小镇西边,工业园区的建设热火朝天。
  3、封闭守旧的严家村
  村口的茶馆,一些村人聚集在一起喝茶打牌,聊天嬉笑,神情悠闲自得。田间地头,一群衣衫粗俗的村人肩挑背扛,以古老的劳作方式和工具像祖辈一样终日在红泥巴上“背太阳过山”,可生活仍然过得紧巴……

  4、严家村蓊郁的田野
  村尾,绿油油的水田里。
  一个驼背瘸腿、绰号叫傻儿的黑脸汉子在给水稻施肥,他背脊梁的衣衫,湿透一片;额头的汗水,涓涓流淌……
  [旁白]:傻儿大名严有权,听村里最高辈份的白胡子退位老村长严德礼讲,傻儿的娘是一个傻子,爹是一个驼背,所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打地洞。傻儿打娘胎一出来就弯腰驼背傻得出奇,将爹妈的遗传基因丝毫不差地继承下来了,于是,村人都叫他驼背傻儿,以至于将他的大名忘记了。傻儿出生后不久村里就遭遇了热火朝天的“大跃进”运动,全民炼钢,田地荒芜,傻儿的爹娘双双在“革命”的大运动中得浮肿病死了。从此,傻儿孤身一人,讨百家饭,连像样的裤子都没有穿干净过几条。傻儿长大了,没人给他做媒,在大家的眼里傻儿其实就是傻得连男女之事也不懂的废人。况且哪个女人愿意屈尊跟着傻儿挨饿受穷?但傻儿生性乐观豪爽,天天过得逍遥快活,脏乎乎的黑脸膛上总是堆满憨笑,扁豆小眼睛被灿烂的笑容挤成一道树叶般的细缝,嘴里的老叶子烟吧嗒吧嗒地响……
  5、村中部的百年老槐树下
  字幕:2001年
  夏日的午后,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
  百年老槐树,枝繁叶茂。几丈见方的树阴下,村民围了一圈又一圈。老槐树旁,大麻子的豆腐房里石磨嘎嘎地响。大麻子的婆娘、人称阿姐的女人正在大铁锅里熬制豆腐。
  日落偏西,但骄阳的余毒未尽。
  阿姐的第三锅豆腐也煮好了。三十岁出头的阿姐从柴房里提了一个盛满自制的豆腐汤的大木桶出来。阿姐朝村人脚前的粗碗每人舀了满满一瓢。
  阿姐拖长着圆润的嗓门喊道:“慢慢喝呀,蜂蜜兑奶水,香甜可口的豆腐汤啦,吃完了又添哟——”
  五十岁上下的严三伯一只胳臂高高举起,一边用舌头舔手中的空碗,然后喊道:“我的阿姐大妹子啊,再来一碗吧,你的豆腐汤蜜样的甜,喝了赛过做神仙。”
  阿姐动作麻利,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好勒——”
  年轻的狗娃子的手不停地用芭蕉扇扇风:“姐啊,我还要,汤水喝起来好巴适哦。”
  阿姐:“喝完了又添呵——”阿姐手中的铁瓢轻轻敲击装豆腐汤的铁桶,拖长圆润的嗓门。
  三十多岁的阿才已经喝了两大碗豆腐汤,伸长脖子不住打嗝,但仍想喝,更想与阿姐说笑讨点便宜:“还是我的阿姐脸蛋长得乖,又体贴人,豆腐汤美得我的肠子安逸死了,不过,阿姐哦,你又胸脯上那个白又大的东西流出的汤水更甜更好喝,你高耸的胸脯生来就是制造豆奶的活机器噢。”
  阿姐:“狗娘养的死阿才,你吃白食还想占老娘的便宜,要遭天打雷劈的!”阿姐似乎生气了,但美丽面庞上的一对浅浅酒窝儿仍掩不住和善的微笑。
  [旁白]:阿姐知道严家村的男女都爱说那些带点性啊肉啊,诸如女人身上的奶子、胸脯、肚皮之类的荤话,其实他们心里并无什么恶意。
  十七、八岁的花花妹讨好地:“阿姐,我可没有乱说你啊,你再给我来一碗吧。”
  阿姐笑:“当然,你是大姑娘呀,怎么说得出口——谁想多喝点,谁的嘴巴就要乖点哦。”
  阿才献媚:“好姐姐哦,再给我一点嘛,我的嘴巴都渴得起老茧了。”
  阿姐:“不给!谁叫你乱嚼牙巴呢。”她回身,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阿才故意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你这个烂嘴巴该打,谁叫你关不住风乱说的,女人的腥没有粘着,倒惹了一身屁臊——”
  阿姐站到中央的石板凳上,高喊:“谁还要?不够,我锅里还煮着呢?”
  头皮油光的严三伯伸了个懒腰:“够了,饱了,留着明天再喝吧。细水长流嘛——”
  阿姐麻利地收拾好地上的空碗和装豆腐汤的木桶走向豆腐房,那双硕大的胸脯将薄薄的衬衣高高顶起,走起路来一耸一耸地来回地做着机械运动……
  阿才狡猾的小眼睛久久才从阿姐的身上转过来:“阿姐硬是漂亮啊,你胸脯上的那个东西又大又有弹性,老子真恨不得一眼就把阿姐的衣服脱光,一口将她赤条条的身体活生生地吞下去——”
  三十多岁、头发蓬乱的女人小辣子尖酸刻薄地抢白道:“看你这个八辈子没有见过女人屁股的谗猫子。恶心死了!你要是平时不好吃懒做,不到茶馆打牌输得身无分文,你老婆怎么会跟走村串户的赵木匠跑呢?你夜里不就可以天天免费看你婆娘的那个东西了?哈哈——”
  阿才:“扁胸脯臭女人,少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
  小辣子:“我又没有睁开眼睛说瞎话。你爱打牌,常常输得裤子都没有穿的,是不是?你的女儿芳芳刚读到初一就因为没钱交学费退学了,是不是?”
  阿才有些尴尬:“我的女儿是自己不想读书,她自己想跟她表叔到沿海的外资工厂做工争钱啊,上个月还给老子寄了300元回来呢。”
  年过七十、瘦弱衰老的王阿婆:“你说做工是对的,不过是在什么子密斯工厂做童工,挣的是血汗钱哟。”
  阿才:“你婆婆人都老了,牙齿也趸了,就少说几句,少揭点别人的伤疤嘛。我管它什么童工木工,焊工鸟工,只要能挣钱回家就行,就是乖娃娃。”
  小辣子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没人性!”
  阿才:“我不给你们说了,你们都巴不得我倒霉才好。你们才没人性!我要到豆腐房要一碗豆腐汤喝去了。”为了避免再被人抢白后的难堪,阿才借故走开了。
  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冷清下来,男人无聊玩弄自己那长毛的胸脯上的污垢,女人则趁机多做点手工活,用针线为娃儿的裤子卷脚扁,在衣帕上绣一个花呀鸟的。
  很快,阿才从豆腐房得意扬扬地迈出方步,手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奶。他故意在村民面前使劲喝了一大口,大呼:“甜啊,过瘾啊,比皇宫的贡奶还甜啊——”
  村民扭开头,不理睬。场面沉闷下来。
  阿才自讨没趣,站起身来,望望头顶的太阳:“你们不给我说话算了,我要到严老板的茶馆打麻将去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肯理我,把我当成县太爷一样供在祖上的香火板板上。”
  小时候读过私塾、年过八旬白发苍苍的退位老村长、严氏族老严老太爷正色道:“我晓得你娃娃只要手里头有点钱,心里就发痒,不到输光者决不肯罢休也。”
  阿才忙分辩:“老太爷子啊,你冤枉我这个大好人了!我哪里爱赌嘛。我只是喜欢摸摸麻将牌,堆砌万里长城自娱自乐罢了。”他只好回身坐下了,埋头玩手机上的游戏。
  [旁白]:手机是省城里一个表弟送给阿才的旧货,本来要当废品卖给收荒匠,见阿才喜欢就做了顺水人情送给他。阿才每天都把手机别在腰间,有意露半截出来给大家看见,当村人夸阿才像老板时他得意极了,但却没有钱给手机充值,更没有谁会打电话呼他,就当玩具用吧。
  可很快人群边上的傻儿耐不住寂寞了,走到人群中央,环顾四周,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人家都说‘猴子’你是我们村的精灵怪,现在也像我一样傻了,找不到安逸的话说了?”
  阿才一听,鄙夷道:“我道是谁的球在边边上冒杂音,原来是你这个下等胚子啊?”
  傻儿脸红了:“你怎么乱说呢?谁的球会说话?你才真正的傻哦——”
  阿才故意干咳几声打趣道:“对啊,傻儿老哥,我是傻瓜,你才是精灵人,那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傻儿低头想了半天,满脸的认真:“差点四、五十岁多吧。”
  [旁白]:同样的话题,傻儿已经被村人追问了30年,追问了3万万遍了,从第二次问话时开始傻儿就知道乡亲们在取笑他、挖苦他,但他每次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怕答错了对不起村人而感到蒙羞……
  村民闻言乐了,但忍住笑,他们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阿才故意一本正经地问:“傻儿老哥啊,你老光棍一个人夜里抱着枕头睡冷不冷哦?你还想不想那个女叫花做你婆娘?”阿才假装满脸严肃地走上前,在傻儿油腻腻的脏衣服上撩了几下。
  傻儿羞红了脸:“你、你们在取笑我……”
  阿才的话戳到了傻儿内心的伤疤。傻儿百口难辩,低着头从热闹的人群中悄悄溜到边沿上,只顾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见傻儿果真中计撤退,阿比叔趁机势帮腔道:“傻儿,你真是个耙耳朵,你和女叫化子睡在一个屋子里居然连女人的尿水都没有品尝过,你怕是个没有男人裤裆里那个家伙的太监哟?”
  人群哄堂大笑,一些女人笑得直掉眼泪。
  小辣子:“你们男人真是怪呀,夸奖人时只拣好听的话说,挖苦人时就尽往人家的疼处挖,要用镰刀将人家心底的伤疤刺得鲜血直流才叫过瘾啊。阿比叔,你的嘴巴能说会道,再来点刺激的哦?”
  满脸胡茬的阿比叔:“小辣子,我哪个时候说过谎,不信你把傻儿的裤子撩开来看看,他有没有男人的那个带刺的硬东西?”
  小辣子:“不正经的老东西!你比傻儿好不了多少,恐怕你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太监呢?”
  阿才接过话头:“傻儿,你说呢?”
  阿姐忍不住了,赶紧从豆腐房出来,把手中的铁瓢扬了扬,厌恶又同情地笑笑:“你们这些砍脑壳的,只知道欺负老实人,再乱说傻儿的坏话,我明天就不给你们煮豆腐汤了。”
  阿比叔:“不说了,不说了。”极力取笑的男人们赶紧闭住了唾沫飞溅的嘴巴,冲阿姐讨好地憨笑。为了多喝一碗免费的解渴汤,他们愿意做软骨头低声下气讨饶的,但更多的是用怪怪的眼睛瞧阿姐高耸的胸脯。
  阿姐特意走到傻儿的角落,满是怜悯地劝慰道:“傻儿呀,你没事就回家躺在床上睡觉吧,下午才有精神做庄稼——免得他们找不到事干又嚼牙巴取笑你,拿你当猴耍哟。”
  傻儿:“我……”他不敢抬头看阿姐,他的鼻子发酸,想哭,但忍着没有哭出来,也没有走,他羞愧地盯着地上看蚂蚁搬家……
  6、三十年前村口的大晒坝
  字幕:1975年
  “文化大革命”的最后一年,农家墙壁上“抓革命,促生产”、“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一切反动敌人都是纸老虎的”、“文化大革命万岁”的大红标语已经有些斑驳和脱落。
  村口的大晒坝前。突然冒出来一个操普通话的女叫花,女叫花满脸污泥,衣服破破烂烂的。村人围住她像欣赏动物园的大猩猩一样看稀奇,指手划脚笑过不停。
  王阿婆:“大姑娘呀,你哪里来的?为什么出来逃荒呢?”
  叫花女低头:“我,我是河南人,家、家乡黄河遭了水灾,冲光了土里的庄稼,全村的人都出来讨碗饭吃了……”
  王阿婆叹息道:“可怜的女人啊?”
  叫花女的眼圈红了:“我,我……”
  村民继续对叫花女嬉笑品评。
  王阿婆:“姑娘啊,天都快半下午了,你饿了吗?”
  女叫花子:“我都三天没有吃过一口饭了,头昏眼花,没有力气……”
  王阿婆“造孽呀——傻儿,你站在边上做什么?你把叫她拣回家做婆娘呀。”
  傻儿大喜:“婆娘?真的啊?”他兴奋地靠近,可见了叫花子的眼睛却突然害羞起来,害怕起来,转身要退下。
  村人极力怂恿他:“傻儿,你是个大男人,怕什么?她又不会把你吃了?拣回家,今晚就有女人给你暖被窝啊——”
  “好,好。”傻儿终于羞惭地大着胆子把叫花子拉回了家。叫花女也不避让,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
  7、三十年前傻儿的破茅房里
  傻儿揭开铁锅做饭,浓烟将他的眼睛熏得通红。
  傻儿将煮好的一大碗面条端到叫花女手。叫花女狼吞虎咽吃起来,可吃完饭后女人抓起桌上自己的破草帽就走。
  傻儿傻了眼,从灶屋跟到屋檐外:“你,你真的要走啊?”
  村人大呼小叫:“傻儿,快把她拉住,别让你的婆娘飞了。”
  傻儿慌了神,死死扭住叫花子的细手不放,哀求道:“我,我不让你走,你,你是我的女人——”
  叫花子急得哭起来:“大哥呀,叔叔呀,求求你,让我走吧。我家里有男人,有娃娃呀——”
  傻儿涨得黑脸通红,丑态百出:“我不让你走,就是不让你走。”
  年过五十的村长严德礼出面百般劝阻:“大妹子啊,你暂时留下来吧,你们家乡的水灾影响了今年的收成,你回家也是挨饿,何苦之有呢?我是这里的村长、孔夫子的弟子,君子德行,我从来说话算数,我保证让你秋后收了粮食就走。”
  女叫花勉强答应了:“那好吧……”
  傻儿乐得脸都笑烂了。
  村人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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