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郢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荷花池旁,低首看着手中的那朵花,心中慢慢回想着入宫前崔氏告诉她的事情。
太子成郢并非木皇后所生,而是废后阳氏之子,五岁时得立太子。隔年阳氏被废黜,打入冷宫,椒房殿易主。但此后十年,太子稳坐东宫,毫无隐忧。
想起之前在冷宫的所见所闻,锦段暗自心惊。
生母在冷宫之中受尽痛苦磨难,精神失常,他那温柔的笑脸,是如何保持的?她虽不想知道,却也忍不住猜测:太子,究竟恨不恨木皇后?
崔氏只告诉了她明摆着的事实,却不肯告诉她个中缘由。
就算木皇后十年如一日对太子不闻不问,冷漠无情;就算后来四皇子成德出世,皇帝对那个孩子疼宠至极,却仍不见皇帝有废太子以保全木皇后母子之心。
就说是太子再温柔,脾气再好,可生母在冷宫之中受辱,他不可能这样轻轻淡淡地浑若无事吧?
锦段看了看手中的花朵,抬首望了望福明宫碧瓦朱甍的殿堂楼阁和四下花团锦簇的山水叠榭,是这样美丽又安静的所在。
微微叹息,越发地想念妹妹了。
锦段入宫,是郑太后懿旨钦点的,说是到福明宫侍奉太后,但要真说是侍奉,却也不尽然。福明宫满宫的宫女内侍,哪里用得着她一个官宦之女来做什么,纵是梳头绾发这些事情,也是由素青、素红二人来做。
她在福明宫里,只不过是陪郑太后说说话,接受一些礼仪的教养罢了。
“我记得……你那兄长锦维大你三岁,如今也有十六了吧?你们兄妹感情如何?他可疼爱你?”郑太后面上满是回忆与怀念的神色,慢慢地问着锦段。
锦段低眉答道:“是,兄长十分疼爱奴婢。”
“早两年,听闻你兄长患了腿疾,双腿时常疼痛。为此皇上也时常派太医前去问诊。如今你兄长的腿,可好些了没有?”
锦段立刻答道:“劳皇上与太后娘娘费心,兄长的腿疾已经好了。”
郑太后目光微闪,莫名地笑出了几分了然与舒慰。
锦段突然心头一紧。
出于趋吉避凶的本能,每每郑太后露出这样的笑容,总会让她生出几分惧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