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我当初没钱呀？穷的每天是抠指甲缝，一个劳动日两毛钱，一年的口粮半年就吃光了，全家人两床被子，从来就没有铺过褥子。全家七八口人就两间房子，一个大炕上横七竖八的挤，你说，哪个姑娘敢给我？结婚去睡公园还是睡马路？我告诉你，就连公园，那里也都是人满为患。想找个坟地睡，我跟你说，坟都平了，想跟死人争块睡觉的地方，告诉你，连鬼都说没有睡觉的地。

       小：也是啊。后来呢？

       大：还是我奶奶有办法，为什么说人过年多了，就是人精，真是这样，我奶奶叫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

       小：怎么样？

       大：她们家跟我们一样，穷，不过姑娘人好，见我人老实，就同意了。

       小：是我现在的嫂子吗？

       大：是啊，我们也都高兴地领了证，买了一斤水果糖，就算结婚了。

       小：在哪睡呀？

       大：是啊，我也为难，我愁得连饭都不想吃，奶奶看到后说，这是小事。说这事由她来解决。

       小：怎么解决的。

       大：奶奶说让白天我们在家住，晚上各自回家住。两家都不为难，俩人谁也不耽搁。

       小：好啊。

       大：好什么好，不劳动吃什么呀？

       小：那怎么办？

       大：奶奶又出主意了，叫我们去地埂边搭个窝棚，吃饭时回家，休息时去窝棚，又挣工分又有了婚房。

       小：怎么样？

       大：嗨，别说这法子还真不错，不占地，队长不管我们，给生产队看地，还有收入。我们与大自然为伴，满地庄稼，小风一吹，又凉快又安静，夜晚还能看彩云追月，听蛐蛐唱歌，不用做饭，还不担心被盗。

       小：挺浪漫的啊？

       大：真是，我们当时就跟住进了别墅一样的快乐，可就是好景不长。

       小：怎么？

       大：冬天要来了，里面冷啊？里面是八面透风，没有一点点的热气，我们互相拥抱着取暖，后来，实在冻不行了，只好各自先解散，回家过冬。

       小：也太难了。

       大：就是啊，所以我现在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俩也是感情非常好，从来没有吵过嘴吧。

       小：嗯——！你说这是互谅互让，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

       大：是那个贫穷的时代造就了我们，也让我们更热爱今天的生活。想起当年，我就更想奶奶。

       92后代表示心迹     日 内

       金：孝子贤孙开始向李老太太表示决心——！

       大鱼：奶奶，您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您虽然去世了，但是，离我们更近了，我们会无时无刻地怀念你。

       大鱼：（突然举起双手，疯狂地呼喊）：奶奶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灵堂内的人（都举起双手）：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大鱼：奶奶一路走好——！

       所有人：一路走好——！

       大鱼：祝奶奶天堂快乐——！

       所有人：天堂快乐——！

       92街头混混看灵堂 日外

       （上午九点多了，游手好闲的车三听到鞭炮声，好奇地唱着小曲，慢悠悠地从李家大院面前经过，到了门口，从门外往里一望，看到里面扎起了灵堂，听到一群人正在里面又哭又唱，站了一会儿，看到大院门外坐着两个看门人，都是外地人。）

       （车三迈着八字步，摇摇摆摆地朝里望了望，笑笑，慢慢向东走去。）

       93菜园路的明珠饭店前 日外

       （一条村级公路旁，车三叼着支烟，背着手，戴着黑眼镜，头发油光，穿着黑色的西服，敞开怀，里面是红背心，一条大肥裤盖住了皮鞋，拖扫着地面，左顾右看地不时扫视着两边。）

       （当他信步来到明珠饭店前，看到饭店的东面花坛小墙头上坐着一个蓬乱头发，满脸污垢的老头，这老头把鞋放在边上，光着大黑脚，坐在那悠闲地抽烟，面前放着一个脏碗。）

       （车三向前又走几步，看到西面的花坛小墙头上坐着两名妇女，一名大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子，面前放着一个塘瓷水缸。）

       （另一名瘦小女人身边坐着一个看样子只有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面前放着一顶小女孩儿的帽子，口朝上。）

       （车三双手交叉地抱着，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又抬头向天上眼了一眼，看到太阳还在东面，还没到中午，饭店门前冷冷清清。）

       （车三扭头看看东面老头，又看看西面的俩女人和小孩子。）

       （车三站在那一边吸烟，一边仰头看着天）

       94有主意了   日外

       车三（双手插进裤兜，低头徘徊几遭。最后站在门对面，用又尖又高的嗓门儿喊）：嗨，老头！过来！

       （老头扭头看了一眼车三，没动。）车三（用右手指着老头）：叫你呢！怎么，没听见？你的耳朵叫谁给捅聋啦？

       （老头没有回话，只是慢慢站了起来，穿上一双破黑布鞋，弯腰拿起碗，向车三挪过来。）

       车三（看看西面的女人，喊）：过来！俩女人只是扭头看了看，没动。

       车三（用手指着，高声）：过来，我叫你们俩，听见没有？都过来！我这有好事！

       （俩女人互相看了看）（抱小孩子的）大个女人：啥好事？你是不是要收我们的保护费？

       车三（笑）：收保护费？我又没保护你们，收啥保护费？我是当地的大善人，今天我又善心大发，想帮你们弄点钱，你们愿意吗？

       大个女人：你是善人？来找我们不收保护费？还要帮我们弄钱？嘿嘿，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信呢？你就明说吧？你想叫我们做啥？

       车三：你们把我当是黑社会？我要是收保护费我找派出所要去！我这样的人，面对你们这样的人，我能不知道你们的口袋比脸还干净，你们说，我能收上个屁来吗？

       大个女人：那干吗？给你当个临时的小老婆？做二奶？三奶？我警告你！你别看我们在这要饭吃，我们也有自己的尊严！我劝你最好别做这白日梦！

       车三笑了：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老婆比你们哪个都漂亮，比你们哪个都干净，我那点问题，用不着你们！叫你们来，是我今天善心大发，想为大伙办好事，办实事，为人民服务嘛！我想跟大伙商量一下！

       大个女人：真的有好事？

       车三：直说吧！你们一个一个都在这耗着，不就是等着跟别人要钱吗？现在有个地方，你们只要去，一准给钱！你们就是跟着我去拿钱！说？痛快点？去不去？

       小个女人：到哪去？黑地方我们不去啊？

       车三：什么黑啊，白的，我骗你们？你们俩大活人，还有俩孩子，还有一个扔到猪圈，猪都嫌脏的老头，我才一个人，能骗得了你们吗？再说了，你们俩，哪个值钱？我骗你们什么呢？你们都是多大的岁数的人了，卖了你们，值几个大子？你们都是两吊儿钱的毛驴，死活一般大的主！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说痛快话，敢去不敢去？

       大个女人：我们光脚难道还怕穿鞋的？有什么不敢的。

       车三：敢就走！连那个老头，都跟我走！

       俩女人：什么条件？

       车三：咱们的条件是每人一百块，另外好好的搓一顿。

       大个女人：有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