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她那家店绝非了不得,设计每况愈下,简直可说一无是处,绝不需要卡位那么隆重对待,但她的耳朵呈现瞬间封闭状态,两眼只顾发直。对于一个这么没出息的人,你能说什么?还是服从吧,服从吧。我哼着歌儿晃晃悠悠奔出去。远山初夏草木生长的销魂气味,游丝般穿行在熙熙攘攘间,偶尔的机会,就鲜活地进入我的鼻端。
同时,也有什么进入我的眼帘——一个我打破头都不会料到在这里出现的人影,自对面而来,悠悠荡荡,似一无用心,但擦身而过的瞬间,手指按上我的臂膀。突然地,轻轻地,碰触过的一抹肌肤,瞬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紫色,好似入西的那抹残阳,误认了故乡,铭记不去。
紫气东来。那人印章,如此颜色鲜明。
耳边有两个字轻轻呼唤,是我的名。
“南美。”
“南美。”
我多少年没听到过的声音,陌生得像一棵生在汉阳陵上的树,关于它的记忆似枯萎,濒死,不过挖出根来看,手指上还沾染得到一点点水色,竟仍然是活着的。
晚上,我娘兴致勃勃地展示完了她今日的斩获物后,觉得不够过瘾,于是找我众乐乐:“囡囡,来试这件蓝花裙子,你皮肤白,一定好看。”
我窝在沙发里,埋首看《国家地理》杂志,连眼皮都没抬:“那是围裙,你送给隔壁家阿姨做饭的。”
她很意外:“真的?”
拿到鼻子底下去,东闻西闻,好像她有特异功能,可以靠嗅觉分辨一件衣服的式样似的。
乘她研究着围裙,我侧了侧身,手往肩膀上被碰触过的地方一摸,果然有一阵焦雷似的灼热在心底滚过,验明紫印的正身,最后一丝侥幸烧灭了,我脸色微微一变。
这小动作居然没瞒过我家八婆,我简直怀疑她其实是埋藏在市井间的绝顶武功高手,立刻过来探察:“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