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可怕的样子,锦段又急又气,偏偏嘴上不知道该怎么还口,跺了跺脚,只得重复着:“傻子,你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才要进冷宫!”
远远的,有内侍在叫:“程公子!程公子!”
少年最后撇下嘴角,手指虚点着她,吐出两个字:“笨蛋!”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了。
锦段一人留在原地,目瞪口呆,满怀委屈。
磨磨蹭蹭地回到福明宫,郑太后身旁行走的宫人素青满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娘娘到了,太后要你进殿侍奉!”
锦段慌乱地点了点头,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含章殿。
一身明黄宫装的郑太后高居主位,木皇后一身素淡的衣着,丹凤眼低垂,韶颜雅容却隐隐透着一层冷意,娴静端庄地坐在下首。锦段大气都不敢出,缩手缩脚地躬身揖礼,“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郑太后笑笑,端起一盏如意云纹青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都进宫一个月了,这孩子还是这样胆小,可真不像是锦家的孩子该有的气度!”
锦段一瑟,低垂着的小脸瞬间惨白。
“锦家的?”木皇后闻言,抬眼看向锦段,虽有疑问,却眉目不动,清清泠泠的眼珠子泛着清涧雪流一般的冷意。
郑太后浅笑,“我喜欢这个孩子,要她进宫里来陪伴我。我若记得没有错,这个孩子当是皇后看着出生的。皇后以为这个孩子如何?”
自那一瞥之后,木皇后便不再看锦段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郑太后一句:“既然是太后看中的,就不会有差。”
锦段弓着身子,不敢抬头,心中却是对这位木皇后极度好奇。
——她入宫近一个半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觐见太后。
早在入宫之前,她便已然听闻建元皇帝成渠对皇后宠爱有加。皇后身虚体弱,皇帝便准许她每月仅初一、十五前往含章殿觐见,之后改为每月一次,而今更是变成了一个半月一次!
建元七年时天朝方才江山一统,朝中上下去兵甲,敦儒学,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建元皇帝事母至孝,以孝治天下,不论朝政如何繁忙,每日总要至含章殿探望太后,陪伴太后闲话家常。上行下效,有建元皇帝这样的表率,如今天朝上下均奉行一个“孝”字。木皇后的做法,却是有违一国之母的体统,而皇帝的有意纵容更是有违一个帝王该有的表率与孝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