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抱回房间,我看着那一堆臭得令苍蝇垂涎欲滴的衣服,预感到明天又要被师父罚跪,真是悲喜交加,难以言表。
幸运的是,第二天恰逢每个月发零用钱的日子,师父他老人家和穆算师兄埋在算盘堆里算得眼冒金星,直到傍晚时分才走出屋子,根本无暇顾及我和穆童。
而师父的房前,左边空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师兄弟们。之所以是左边,是因为师父把院子一分为儿,每逢领月钱的时候,男左女右地站着等,是以每到这一天,便有三更半夜不睡觉的师兄弟们跑到左边占位子,若是慢上半分,明日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眼下,左边那棵梧桐树上,已然吊着五六个师兄,惟独我,带着师父特许的穆童,坐在右边的空地上,慢悠悠地喝着茶。边喝边提醒因为站不下去,试图偷偷过境的师兄弟们把脚收回去。
只有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做女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九岭山上弟子众多,主要因为这世道炎凉,很多人依靠正常职业无法生存了就想到九岭山拜师学艺,说白了,其实是混口饭吃。因为世间的凡夫俗子把九岭山传得神乎其神,最离谱的说法是,九岭山上下的雨,都会夹杂着几块馅饼。更离谱的是,这样的传说居然也有人信,还有不少人。可见世道果然是炎凉到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是以众人纷纷上山,一时间,山上人员繁多,已让师父不堪重负。
为了解决众弟子的吃饭问题,师父让他们学一技之长,并遵循他老人家美好的愿望为他们命名。比如穆药师兄制造各种毒药、迷药和春药,畅销四海,是九岭山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还有穆筝,擅弹各种乐器,尤其擅古筝,曾跟随师父到邻国表演,差点沦为邻国国君的男优。
对于我叫穆语,我曾冥思苦想了很久,师父想让我做什么呢?莫非想让我成为一代说书人?可是有穆说师兄在前,已经赚了不少银子,没必要让我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
师父说:“你将来是要行走江湖的,嘴皮子不利索怎么在混乱的江湖上立足?”
我顿时理解了师父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