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娘。整个人趴在窗台上对外望了又望,然后带着一种愚蠢的迷惘表情转过来:“囡囡,你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里跳出去?”还带比画,“就是刚坐在客厅里吃蛋糕那个小伙子,白衣服,高高的,睫毛比头发还长的。”
我无辜地摇摇头,告诉她:“从你的描述来看,你分明是看见鬼啦,最近时运低,烧烧香吧。”
一面说一面心乱如麻。白弃言出必行,其法力之深,多少年前我已不能比肩,算算一个时辰,即使以最高段数的飞天术,径直求避,也多半会在半途中被截下来,而且我也不是自己要逃跑,关键这里还有一个移动距离每小时三公里的娘啊。她怎么办?
我的全部踌躇犹豫不宁不甘,化为三个字,只不过是“怎么办”。
我见过无数人类。
有些很聪明,有些很有力量。有的很漂亮。
他们肆无忌惮,占有大量资源,走去最远最危险的所在。
写最难看懂的书。
世间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海水,都沾染着他们的智慧、雄心、勇气以及他人的鲜血。肝脑涂地,换来一时的丰饶。
人类是如此残忍而果断。
因此才能成为众生的王。
他们给我的印象,大抵如是。因此,可以想见,当我第一次见到我娘,感觉有多奇怪。
那时候我是个婴儿,躺在一条阴暗潮湿的狭窄后巷里,四周堆满臭气熏天的垃圾,除了四处乱看以外无所消遣。想想白老爷那一出风疾咒念得可着实精彩,不愧集无数年功力之大成,不但瞬间把我从狐山卷出无数公里,而且可以在最后变化出狠狠一个过肩摔,掼下九霄云,可怜我那一点儿修行,刚够保命,其他什么都顾不上,连狐形原体都化了。狠毒,真狠毒。我不就是在玩游戏嘛,连狐王老人家都没吭什么气,当然他当时正闭关度天劫,有气也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