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甄右的时候,苏麻才22岁,刚大学毕业。
年轻人结婚靠相亲的不多,其实,那次相亲也是偶然。苏家大姑的邻居见了年轻漂亮,又性格温婉的小麻子立刻喜欢上了,劈头就问:“有男朋友没?”苏麻虽然长的漂亮,但打小就害羞,上大学那会儿追她的人不少,可真能走近她的却不多,只有那么一个,还出国了。所以22岁的苏麻,被大姑劝着跟邻居阿姨家的侄子甄右相亲。
当时,苏麻那个窘啊,小脸胀的通红通红的,仿佛熟透了的番茄,都不敢抬头看闲适的陷在沙发里的甄右。后来,甄右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她就捧着不停的喝,直喝得一滴不剩。甄右又给她倒了杯,她又喝光了。甄右倒第三次的时候,苏麻却不敢喝了,因为,想上厕所。在别人家上厕所,苏麻犯憷,一直忍着,可是,忍的久了就站不住了,小屁股一摆一摆的动,心想:这倒霉的相亲,啥时候能结束啊?偏偏大姑不说话,她也不好意思说走。
甄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动,问:“苏麻你是不是喜欢跳舞?”苏麻白了罪魁祸首一眼,心中腹诽:“姑奶奶想尿尿!”可是,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苏麻在生人面前说话口吃。甄右说:“苏麻,你去洗手间照照镜子吧,你眼睛里好像白眼球多点儿!”明知道甄右是有意的,但苏麻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卫生间了,没办法,她急啊!解决了生理问题,苏麻轻松了不少,笑嘻嘻的出来,客厅里只剩下甄右了。
她偷偷瞟了眼他,心里暗自赞叹:这个男人长的真是挺好看!甄右浓眉~大眼,端端正正的,个头也高,足有1米85。苏麻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怦怦直跳。甄右只是望着苏麻不说话,那眼神好像打量一件商品。气氛有些尴尬,苏麻便鼓足了勇气,哼哼唧唧的说:“我,……我,是……苏麻!你叫什么……名字?”甄右皱了皱眉,用浑厚的声音说了句:“我是甄非左!”苏麻愣了愣,第一次抬起头,懵懂的问:“你……不是叫甄右吗?”甄右郑重的点点头,突然笑起来,“知道你还问?”
甄右笑的时候,露出隐隐约约的酒窝和洁白的牙齿,煞是好看!直看得苏麻心跳漏了半拍,于是,她的脸更红了。送苏麻到大姑家的时候,甄右说:“苏麻,下次我们约会吧!”苏麻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傻的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甄右第一次趁机占了苏麻的便宜,他温热的唇凑到苏麻唇侧,带着淡淡的烟草味,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她的小嘴。苏麻赶紧咬紧牙,拒绝他的入侵。
苏麻没敢跟大姑说甄右亲她的事儿,只说甄右好像比自己大很多,这相亲恐怕不成。谁知,大姑却说:“不就大六岁?那哪儿是大!……人家甄右多有本事,留洋的博士,自己开公司,有车有房,肯跟你相亲,已经是破天荒了,你还嫌?”苏麻没敢再多说,立刻卷了铺盖卷,从大姑家逃跑,“我要去看我妈!”苏麻的父亲没的早,后来,母亲改嫁,她就一直跟着大姑长大。苏麻偶尔去母亲家住几日,但不经常。苏麻的母亲老说:小麻这孩子还是跟她大姑亲。苏麻的母亲是中学老师,长得白白净净,她拉着苏麻的手,深有感触的说:“女人终究要嫁人,既然遇见个条件好的,就别等了,你大姑又不会害你!”就这样,没几日,苏麻就被打包遣送回大姑家了。
苏麻与甄右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在地坛附近的咖啡吧,苏麻局促不堪,甄右却怡然自得。后来,苏麻说憋屈,两个人就出来溜大街。路过一个卖干果的小摊时,苏麻两眼放光的盯着人家的糖炒栗子咽口水,大有走不动路的架势。如在平时,她肯定要买上一两斤,回家和大姑两个人边看电视,边吃。
可是那天,她跟甄右约会,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买栗子,甄右笑话。也许是苏麻的小动作表现的太明显了,甄右不禁觉得好笑,掏出皮夹找零钱,想给她买些栗子吃。甄右一般不带现金,走到哪里都刷卡,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张钞票。他只好问苏麻:“能不能借给我十块钱?”之前,他请喝了咖啡,苏麻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随手拿出张五十的,说:“给你了,不用还!”甄右用苏麻的五十块钱去买栗子,排了好半天队,挤的满头大汗。最后,抱着一大包回来递给她说:“找个地方,我剥给你吃。”不知为什么,甄右说这句话时,苏麻的小心眼里顿时溢满感动。
那天,他们的约会成功极了。边吃栗子边聊《三国演义》,后来,又聊《西游记》和《红楼梦》,再后来,聊叔本华和黑格尔,最后,聊弗洛伊德。甄右说:“弗洛伊德是十足的精神病!”苏麻笑:“我喜欢《梦的解析》,挺科学的。”她终于敢在生人面前,流利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甄右撇撇嘴说:“我昨晚做梦梦见亲你,你用科学解析解析这是啥意思?”苏麻的脸顿时又红起来,嚼着糖炒栗子喊:“甄右你无聊!”可是语气里竟是甜甜的。
苏麻和甄右结婚没有闪电,但也挺迅速的。刚认识了三个多月,甄右就用鲜花和巧克力俘虏了苏麻的芳心。或者,更早的时候,苏麻的心已经偏向甄右了。结婚戒指是祖传的,没有花哨的宝石,只是一个花纹罕见的素圈,套在苏麻纤细的手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甄右笑呵呵的说:“我们家祖宗真是好眼光,挑了个跟你手指一样大的戒指。”苏麻抚摸着戒指上繁复的图案,说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婚礼是在北京饭店举办的,甄右家的亲戚到的不多,反而是苏麻家的亲友更爱凑热闹,坐了满满五大桌。苏麻的母亲拉着女儿的手,抹着眼泪,说:“真好,以后妈就可以放心了。”
婚礼后,也没来得及去度蜜月,因为甄右的公司忙。苏麻搬到了甄右的大房子里,两个人的婚姻生活就算开始了。苏麻大学学的是社会学专业,万金油,却无一精通,在就业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根本不好找工作。为了结婚,连唯一一份文秘工作也丢了。甄右劝她:“算了,不出去工作也没关系,我养你!”苏麻觉得这话听起来窝心,也就安分的呆在家里做家务,时不常去逛逛街,买点日用品。苏麻逛街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因为看到乌压压的人群,不但紧张,还难以呼吸。苏麻一个人呆在家的时候,喜欢养点花草,浇水、施肥、修剪,弄得头头是道。甄右的阳台被她收拾的花团锦簇,邻居们都艳慕的来找苏麻取经,这个花怎么养?那个花如何栽?一来二去,苏麻成了附近小区有名的园丁。
于是,苏麻在这个高档小区附近租了个门面,开花店。开始,甄右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也没拦着。可是后来,花店生意逐渐兴隆,苏麻开始忙起来,他才严肃反对:“苏麻,你别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如果闲着无聊就去逛逛街,要不去健身房锻炼锻炼身体。”苏麻觉得那样不好,既浪费钱,又不创造价值。所以,第一次跟甄右顶嘴:“我不喜欢那些!”甄右继续提议:“要不,你去学钢琴?我给你找个好老师。”苏麻一顿,定定的瞅着甄右,像个无辜的小耗子般,低声说:“不去!”苏麻不去学钢琴,倒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甄右说的好老师——江涵雨。
她是甄右的青梅竹马,报纸上都写过的,江涵雨每次开音乐会,甄右都去捧场,哪怕人在国外,都要赶回来,这样的亲密,在外人看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当然,苏麻不喜欢听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她想,如果真有那么回事儿,甄右会告诉她的。甄右把苏麻的拒绝当成耍小性子,草草安抚了两句:“行啦,你那个花店关了,所有损失我来付!”苏麻争论不过他,怯懦的说了句:“又不是钱的问题!我……”她再想说别的,甄右已经堵上她的小嘴:“别唠叨,我有更重要的事儿!”
甄右一直沿着苏麻的香颈吻下去,灼热的唇停在她赤裸的胴体上。她的胸衣透出薰衣草的幽香,诱惑着他继续往下深深探究。可是,甄右却停下来,大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苏麻以为他感冒,赶紧去找药箱,她记得上次买的同仁堂的感冒冲剂还有,如果感冒初期吃,应该很快能好。甄右看着苏麻慌乱忙碌的身影,舒心一笑,揉着鼻子打起哈欠,对着储物间叫:“苏麻,你快点回来,我想抱着你睡觉!”两个人躺在床上,手握着手抱紧对方,特温暖。苏麻想,如果这样跟甄右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问题出在哪儿,谁也想不起来了。有天洗衣服,苏麻闻到甄右的衬衣上有迪奥的香水味儿,真我系列的,价格不菲。偏偏那天苏麻在花店不忙,没事儿翻杂志,正看到江涵雨的八卦,说这个女人喜欢一切奢华的东西,衣服、香水、男人,甚至媒体还猜测,江涵雨喜欢的男人是甄右。而现在甄右的衬衣上,又沾了那个女人最爱的香水。苏麻有些心烦,把甄右的衬衣扔在一边,匆匆去了花店。
当晚,甄右回家,苏麻第一次没做好饭。不过,甄右倒是没说什么,领着她去外面下馆子。两个人花了四五百块钱,却吃得不舒服。苏麻心疼那些钱,恨恨的说:“黑心的餐厅,早晚倒闭!”甄右没料到苏麻这么嫉恶如仇,为了让她心里舒服点,就说:“是啊,赶不上我们苏麻做的味道的千分之一。”被他一拍马屁,苏麻心情大好,挽着甄右的胳膊,说:“老公,我们回家再做个扬州炒饭吃吧,我刚才没吃饱。”甄右平时没进过厨房,可是,这天看苏麻心情不好,就自告奋勇抄起围裙,替苏麻做扬州炒饭。苏麻在书房上网玩儿连连看,听见甄右手机响,颠簸颠簸拿起来就要给甄右送去。甄右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却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裤兜里。
后来,手机又响,甄右当没听见。苏麻悻悻的站在旁边说:“接吧,万一有急事儿呢!”甄右没言声。手机一直声声不息,过了会儿,甄右把围裙一扔,跟苏麻说:“我出去下,晚点回来。”锅里的饭都炒糊了,苏麻都没想起来要放点汤,她只记得甄右手机里,那个来电了——涵雨。苏麻用硕大的汤勺把炒糊了的饭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吃得很沉默。
后来,苏麻的性格也沉默了。她不再给甄右讲那些网上流行的笑话。虽然,过后,甄右也有意无意向她解释过,他跟江涵雨的关系,可苏麻却听得不是那么认真,她只若有若无的记得甄右衬衣上的香水味儿,那绝对不是她惯用的牌子。苏麻曾问过甄右:“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当时,甄右只是敷衍她:“我这个年龄还不结婚,以后怕找不到老婆。”不过,单纯的苏麻却不相信,因为甄右不仅长的帅,而且还有钱,这样的男人,哪儿能找不到老婆?
苏麻的花店第一次早早关了门,她坐公交车转了大半个北京城,找到甄右的公司,她想跟甄右谈谈。如果他爱上别人,她会通情达理的跟他离婚。虽然,她也喜欢甄右,可是,她却不想因为她的存在误了他的幸福。她没跟公司前台小姐说自己和甄右什么关系,只说:“我找甄右!”前台小姐打量了她半天,撇撇嘴:“甄总没时间!”苏麻也不急,就靠在前台的接待处等着,实在等的无聊了,就随手拿了本财经杂志翻看。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看向苏麻,纷纷猜测,这么漂亮的女人到底在等谁?
后来,苏麻口渴了,想喝水,又跟前台小姐说了一遍:“我找甄右!”前台小姐终于懒洋洋的拨了个电话,嗲声嗲气的说:“甄总,有个女的找您。”苏麻叹了口气,无端对着话筒念了声:“甄非左!”电话那头顿时掉了线,然后,甄右以最快的速度从六楼冲到一楼,赫然看到苏麻。甄右问:“来了,为什么不直接上楼?”苏麻只是微笑,略低着头,捧着他给她倒的白开水,“我……只是路过,……路过,不急!”
甄右分明看到,她眼神里的欲言又止,“这是怎么了?”苏麻喝着水,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咽下去了,她舍不得就这么失去眼前的男人,无关乎他爱不爱她,她就这么没出息。所以,只能说:“甄右,你下班回家吃饭吗?
”他仔细看着她,点点头,“你大老远来了,只是问我这个?”苏麻轻快的一笑,“我……真的……是路过。”至于苏麻为什么要特意路过那里,甄右并没追问。那天,甄右心情很好,晚饭吃了一大碗。可是苏麻却吃得很少,她始终在想,甄右到底爱她吗?
苏麻过生日那天,甄右在公司给苏麻打电话,说:“我送你个生日礼物吧?”苏麻本以为甄右会送个小猫小狗给她,因为她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她喜欢养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身边,可是,甄右要送的礼物却是汽车,还要去4S店现挑。苏麻没了兴致,讪讪的跟在甄右后边,问:“车有什么用?”甄右不理她,只顾专心看车,看到后来,对苏麻说:“你上去试试,看坐着舒服不?”
苏麻不情愿的跨上去,东摸摸,西看看,也看不出好歹。旁边导购员看着苏麻不在行的样子,偷偷直笑,问:“甄太太,这个是最新手自一体六速变速箱的,您还满意吗?”苏麻对车没概念,云里雾里的问:“什么是手自一体?我考驾照的时候,脚底下可是有三个铁片的,这车为什么少一片?”导购员大笑,刚想给她解释,却被甄右叫到一边。甄右很严肃的跟苏麻说:“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苏麻小小的自尊很受伤。
她自认为,对车了解不多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儿,可是,到了甄右这里却那么严重。苏麻想起当初考驾照跟沈佳一个车,沈佳天天因为她那些愚蠢的小错误乐得前仰后合。看她蹲着身子,仔细研究离合、刹车、油门的时候,沈佳说:“苏麻你真逗,天天让我开心!”她还记得沈佳一直跟她叫“开心麻团”,带着浓浓得宠溺,仿佛化不开的糖果,有甜甜的芬芳。这是苏麻结婚后第一次想起沈佳。
苏麻变得沉默,不爱回家,不爱讲话。甄右比谁都看得清楚,只是没明白她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他以为她一个人来来往往,可能太寂寞了,毕竟他工作忙,陪着她的时间少。于是,从国外接了母亲回来跟她作伴。甄右说:“苏麻,我妈来了,你就少去花店吧,陪着她多说说话。”苏麻虽然从小没跟目前一起长大,但却是个孝顺孩子,一听从未见过面的婆婆要来,心中雀跃不已,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就等老佛爷的莅临。
甄家的老佛爷可不是一般人,想当初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繁文缛节,无一不精通。老佛爷来到来的头一天,甄右要在外面给接风洗尘,却被老佛爷拒绝了:“我要尝尝媳妇的手艺,就在家吃吧!”苏麻也觉得在家吃更舒服,于是应和:“是啊,哪儿的饭菜有自己亲手做的好呢?”可是,一顿饭还没吃下来,苏麻就暗暗叫苦了。老佛爷先是批评菜做咸了,不合她胃口,接着又批评苏麻不懂餐桌礼仪,“长辈没有动筷子之前,小辈怎么能先吃呢?”苏麻委屈的瞅着甄右,希望他帮忙说句话,可是,甄右却不动声色的给母亲夹菜。当然,甄右不是没看见苏麻的尴尬,吃完饭,洗碗的时侯,甄右凑到她身后,从腰间搂着她,说:“我妈是挑剔了点,但绝对是个善良的好人,处的久了,就能发现。”
自从甄家老佛爷来了,江涵雨也开始过来串门。江涵雨深得老佛爷待见,有时候一聊就是大半天,苏麻负责给她们做饭。有时侯,江大艺术家没演出,干脆留宿甄家。甄右见到江涵雨格外兴奋,陪着她们聊天,而苏麻却插不上嘴,干脆帮她们沏茶倒水。有时候,苏麻挺反感这样的,于是,提前道晚安,回房间睡觉。往往甄右回房间的时侯,苏麻已经睡熟,但他总有办法弄醒她,让她陪他一起翻云覆雨。苏麻不喜欢甄右身上那股香水味儿,对他半推半就,不如新婚时热情。甄右不悦,对她的动做少了怜惜,多了几分粗暴。苏麻总觉得一切不一样了,某些变化悄悄就发生了,连痕迹都寻不着。花店依旧半日经营,赔的有些惨淡,眼看就荒废了自己的事业,苏麻很心疼。苏麻也试探的跟甄右说过:“要不让妈回去吧,她也要过自己的生活。”甄右却不以为然:“让妈多陪陪你吧,她来了不是一切都挺好?”苏麻想说不好,很不好,她感觉糟透了,可是,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出来。
佛爷偶尔跟苏麻聊天,聊的都是甄右跟涵雨如何如何……苏麻忍不住问:“甄右怎么没跟涵雨结婚呢?”老佛爷耷拉着眼皮,淡淡的说:“他们是订过婚的,要不是涵雨忙事业,恐怕都有了孩子。”这句话让苏麻记了好长时间,原来,这对青梅竹马差点就成了夫妻!那么,她算什么呢?后来,她一直没问过甄右这个问题,不是不想问,只是怕问了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反而徒增烦恼。外面下着大雨,江涵雨又泡在甄家的书房里和老佛爷弹琴聊天。苏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于是,打起伞,去了花店。
这样的天气,店里肯定没生意,她只是想找个地方透透气。无巧不成书,偏偏这个时侯,本应该在大洋彼岸读书的沈佳出现了,带着无限湿意,狼狈的站在她面前说:“这该死的天气……小姐,我能避个雨吗?……”两双眼睛都直勾勾的打量着对方,周围湿凉的空气顿时涌起热浪。还是沈佳先说话,不可思议的语气里充满惊喜:“苏麻,怎么是你?”苏麻手里捧着刚要修剪的白玫瑰,一走神,被花茎上的刺刺到了,指尖的血,滴到玫瑰的花瓣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惊艳。她痴痴的咬着手指,以为自己做梦了,不然怎么光天化日之下看见沈佳?沈佳说:“苏麻,我回来找你!”苏麻小心翼翼的把白玫瑰放回花瓶,小声说:“我结婚了,跟甄右。”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提到甄右,他于沈佳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沈佳绝望之下,有几分冲动:“结婚了又怎么样?只要你愿意,也能离啊!”国家是没强制规定,不能离婚,但苏麻却有些不愿意,一想到要离开甄右,她竟然有些不舍。苏麻在花店呆到很晚,沈佳走了,雨也停了,她才想起回家。
家里,甄右正心急火燎的着急,这么晚了,苏麻还没回家,能去哪儿?让她买支手机,她又总说没用不肯带,花店的电话他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甄右燃了支烟,在阳台上吸。他想,苏麻是不是在闹情绪?可是,他什么都没做错过呀!她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他就任她倒腾,尽管他花粉过敏。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就帮她买辆车,让她可以不必去挤公共交通。她如果寂寞无聊,他不是接了母亲过来跟她做伴?甄右想不通,苏麻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他送的车还停下楼下的车库里,苏麻根本没开过几次。甄右想,这样也好,省得他担心,苏麻太缺乏机械常识,万一出了事,他会心疼。
苏麻。甄右脑子里全是苏麻的身影,可那个思念的人却不曾露面。甄右想:等苏麻回来,一定好好训她一番,白害人替她操心!涵雨和母亲在客厅里看影碟——歌剧《图兰朵》若是往常,他肯定会煮壶咖啡,和她们一起欣赏,可现在,甄右却没心情。门铃响,甄右立即冲过去开门,却是送水工人。甄右指挥着把水放好,却找不到水票,好在送水工跟苏麻很熟,说:“甄太太一般都放在茶几的抽屉里。”甄右付了水票,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家里的事儿,他从来没关心过,都是苏麻一直在操持。
苏麻闹情绪,可能,是怪他对家里不够关心吧!甄右又想:等苏麻回来,他要首先要向她说句辛苦了!他每天都对员工说的话,却从没对最亲近的人表达过。涵雨吵着困了,要回家睡觉,甄母说:“这孩子,又不是外人,就睡这里吧!”甄右却少有的勤快,摸出车钥匙说:“我送你!”其实,他是想顺便下楼看看苏麻回来没有。苏麻早坐在楼道里,不想回家。一是因为之前见到沈佳,心情激动,情绪有些起伏。二是甄家老佛爷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只有面对甄右和江涵雨时,才有笑模样。如果单独面对她,就夜叉多了。三是不想忍受甄右身上那股子香水味,跟江涵雨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这么晚了,楼道居然还有人走动?苏麻诧异的抬头望去,却看到甄右和江涵雨。
江涵雨把手垮在甄右的臂弯里,边走,边说:“甄右,你离婚吧,离了我就嫁给你!”楼道里的光线不好,她们在另一层,根本看不到拐角处的苏麻,而苏麻却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甄右不置可否,江涵雨继续说:“甄右,我们那么深的爱过彼此!……”苏麻想站起身给他们让路,可能站起来的猛了,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飘忽,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甄右倒是眼疾手快,托住她的小蛮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咒骂着:“苏麻,你他妈在这儿干什么呢?”苏麻想解释,可是开口又是那些结结巴巴的语言,“我……我,就……呆,呆会儿……”
苏麻想不通,为什么甄右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她说离婚,明明是为他跟江涵雨着想。苏麻终于下定了决心:甄右再好,却不是她的,所以,她要放他自由!甄右冷冷的盯着她说:“苏麻,你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凭什么跟我说离婚?你还想无理取闹到什么时侯?”苏麻口吃起来,居然说不出话,只能听着他可劲儿的数落。甄右跟苏麻冷战,对她不理不睬。甄家老佛爷倒是乐了,趁着甄右不在家,跟苏麻说:“有本事把甄右气成这样,你也不容易了,我看,你们俩的婚姻要OVRE了!”老佛爷早移民了,有绿卡,说英文很溜。苏麻哽咽着,吞吞吐吐的说:“我也没说不OVER啊!”
这几日,沈佳经常来苏麻的花店,一呆就大半天,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苏麻忙忙碌碌的修剪花草,有时侯,偶尔递个剪刀、绳子的。有些老顾客看到苏麻,难免问:“甄太太,你店里雇了帮手?”苏麻不好意思的摇头,为难的看一眼沈佳,然后关了店门,陪他走了老远的路,去一个叫“名流”的茶艺馆。沈佳说:“我知道甄右,也知道江涵雨,苏麻,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带你走!”苏麻慢慢的喝茶,呛了一大口。这个世界就这么大,想要遇见很容易,况且有些人还是有心。
甄右看到并肩坐在一起看日落的苏麻和沈佳,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出离婚?可是,凭什么要他退让?回到家,甄右刻意把苏麻堵在卧室里说:“苏麻,别想了,没那么容易!苏麻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收拾屋子,几日来,主卧、客卧、书房里的床单和平时的脏衣服加起来够她洗上一整天的了。甄右看着她扬起手,抖搂宽大的被罩,才发现她居然没带结婚戒指。甄右怒了,掐着她的小手说:“苏麻,戒指呢?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麻被他掐疼了,不自觉停下来,抚摸自己的手指,原来纤细的指节因为做家务变得粗笨了,再也戴不进那个她珍视的小东西,于是,她找了条红线,把它挂在脖子上。甄右却一直没注意,其实,要他注意也难。自打甄家老佛爷来了,他们根本不一起洗澡了。而平时,她早早睡下,他回来的时侯,戒指已经躺在妆台的首饰盒里了。
甄右被苏麻不动声色的沉默激怒了,更加变本加厉的掐她:“苏麻,我想杀了你!”到了这个时侯,尽管身体和心都疼痛,可是,苏麻不哭也不闹。因为,她完全懵了。苏麻怎么也想不通,甄右为什么就是不离婚。本来,小两口闹点小矛盾,有点小误会,挺符合大众审美的,反正没啥实质性的伤害和损失。可是,随着问题扩大化,家庭矛盾演变成了国际矛盾。
至于纠结的原因,无非因为甄老佛爷和沈佳的那天,沈佳送苏麻回家,被甄老佛爷看见了,于是,老佛爷开始追问沈佳什么来头?苏麻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倒落了话柄在人家手里。老佛爷的定论是:“既然都有了外遇,你跟甄右的婚姻还有啥意思?”苏麻从没想过“外遇”,即使旧情人沈佳,她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可是,甄右却有外遇,摆明了是江涵雨。她心里委屈,暗暗下定决心:这婚——得离!苏麻支支吾吾的跟甄右说:“离婚吧!那个……我不要……赡养费!”这些话说出来很吃力,苏麻发现自己手心里汗涔涔的,有点凉。被她吵的烦了,甄右把她从书房里推出来,然后哐啷一声锁上门。直到江涵雨来了,他才从书房里出来,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跟她在客厅聊天。苏麻远远的看着,懒得去帮他们倒茶,后来,实在心烦意乱,换了衣服想去花店寻清净。江涵雨倒是高兴,说:“苏麻你真能干,周末都不休息。”苏麻鼓起勇气,白了她一眼,心想,哪个像你这么好命,霸占着人家老公还说风凉话?
苏麻走到门口的时侯,甄右叫了她一声:“我陪你去!”苏麻摇摇头,不肯。她知道甄右注重身份和面子,让他这么大个经理去花店帮忙,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她花店开张的时侯,也邀他去过,他只肯站在远处观望,从不肯下手帮她搬弄那些盆景。所以,苏麻也就死了心,他不去,她反而轻松。如果,甄家老佛爷不跳出来说那句话,相信也不会有问题。可是,人家毕竟见多识广,知道什么样的导火索能引爆什么样的炸药。她微笑着对苏麻说:“那个从加拿大回来的小伙子,应该在花店等着了吧?”
苏麻咬着唇,傻傻的看着满脸黑线的甄右,不知道该怎么答。甄右估计是气疯了,拿起桌子上的茶具往墙上砸去。当着江涵雨和母亲的面,骂苏麻:“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老子还没死呢。”精致的白瓷茶具碰在墙上,顿时成了碎片,有几片溅到苏麻身上,割出不大不小的伤口,血就顺着胳膊和腿往下滴,触目惊心的殷红点缀在苏麻身上,气氛有些诡异。苏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更没受过这样的惊吓。顿时,心像蜗牛一样缩回厚重的壳里,不敢再出来。等甄右反应过来苏麻受伤了,要帮她止血的时侯,她却抱紧自己的胳膊,不肯看他一眼。甄右突然想起,被他说成精神病的弗洛伊德说过,人体这样的姿势,是拒绝的意思。
苏麻的拒绝那么明显,让甄右不知所措起来。她不跟他讲话,处处躲着他,甚至连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她都把自己包的那么严实,紧紧挨着床的边缘,不像以前,怕冷的时侯主动缩在他怀里。甄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累,白天上班公司,很多事儿已经够他操劳。他只想晚上回家抱着老婆,安安稳稳的享受片刻温馨,可是现在,这却成了奢望。
婚姻,到底怎么了?是谁错了?又错在哪儿?甄右也感觉到一切不寻常了。甄家老佛爷还在,没完没了的念叨苏麻的不是。甄右很烦,堵了她两句:“你儿子的婚姻就快毁了,你怎么就不能宽容点?”老佛爷也怒了,“不就是离婚,怕什么?还想让涵雨等你到什么时侯?”“我跟涵雨更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甄右有些急:“你是不是跟苏麻说了什么?”自从苏麻坚决提出离婚,甄右有点草木皆兵了。他跟涵雨的关系早跟苏麻解释过,可是,她根本不愿听。他们的确相爱过,不过后来,涵雨爱上了另外的人。他觉得无所谓,两个人好聚好散,也就分了。他对涵雨好,是因为一直当她是妹妹,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更多些。甄右希望母亲明白这些,更希望苏麻可以明白。
苏麻依旧早早睡下,身上带着薰衣草的芬芳。甄右觉得呛人,可又抵制不住她身体的诱惑。他慢慢靠过去,触摸她的敏感部位。苏麻被他带动的浑身燥热,暂时忘了那些纷纷扰扰的生活琐屑,只想着再做一次他身下的小女人。苏麻想,如果真离婚了,以后怀念的时侯,至少还有些绮丽的梦。苏麻的原则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她还是甄太太的时侯,她依旧每天不厌其烦的收拾家务,然后去花店消磨时间。至于甄家老佛爷,她不愿招惹,也惹不起。
也许,是看出了她要离婚的坚定决心,甄母反而一反常态,对她友好起来,偶尔帮她收拾一下书房、客厅。苏麻怕她累着,每次见到都客客气气的拒绝她的好意。甄右还算好男人,虽然工作忙,但基本每天都回家。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苏麻在不在,有好多次,她都比他晚回去。他不放心,却又不能约束她的自由。夫妻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总算还能勉强维持,他怕自己问多了,苏麻反而离他更远。苏麻贪恋与甄右在一起的日子,结婚纪念日前,也就没再提离婚的事儿。她想,婚如果迟早要离,迟了总比早了好。江涵雨如果着急觊觎甄太太的宝座,那也没办法,就让她多等几日好了。
结婚纪念日的时侯,甄右带着苏麻去郊区玩儿了两天。可是,苏麻总感觉浑身无力,懒得动,一想到要离婚,更是开心不起来。于是,游玩儿变成了两个人在宾馆里,大眼瞪小眼了。苏麻很抱歉,说:“我本来,想……
想,一起……一起过,一个难忘的……纪念日。”甄右虽有些遗憾,但还是安慰她说:“没事儿,下次还有机会。”苏麻只能伤心的想,是有机会,可是,却不是她跟他了。过完结婚纪念日,苏麻总是昏昏沉沉的困倦,白日里睁不开眼。甄右怕她病了,说:“苏麻,要不你跟我妈去洛杉矶,呆一段时间吧?那里气候好。苏麻可怜兮兮的摇摇头,不说话。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呆在他身边,可是,估计不可能了。因为,这个位置早有其它人排队等着呢。
苏麻还是那句话:“甄右,离婚吧。”甄右没想到她又提这个事儿,还这么决绝。或许,她还爱着沈佳。他没理由不让她走,毕竟,他舍不得她不幸福。甄右费了很大劲儿,才说出来一个字:“行!”原来不口吃的人说话来也不是那么顺畅。苏麻说:“甄右,我不要你的钱,我能养活自己。”甄右却不同意:“苏麻,我不忍心让你白白的走了?”如果他的心还活着,肯定早血迹斑斑了,哪儿还能有忍或不忍?他觉得如果苏麻走了,他的人生肯定无法再完整了,要那颗心还有什么用?
苏麻的心伤的不比甄右少,她隐约记起很久以前的种种细节。甄右拉着她的手说:“嫁给我吧,我一辈子对你好!”可是,一辈子太长,他们刚走了千万分之一,就要分别了。甄右说:“苏麻,很久以前,我还借了你的五十块钱,今天连利息一并都还了你吧。”他给她签了长数额不小的支票。苏麻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数字,突然难过,一口气堵在心头,引得胃里一阵翻滚。在律师楼的大厅里,苏麻到处找卫生间,她想吐。知道苏麻怀孕的时侯,甄右无论如何也不肯签那纸离婚证书了。
甄右说:“怀了我的孩子,苏麻你还想嫁给谁?”其实,苏麻一直没想过再嫁人,她本想离了婚,再去念些书。沈佳已经回了加拿大。那天,他死活不肯走,可是,苏麻说的那些话又让他无法停留了。苏麻说:“错过的人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你,又不是一件东西,丢在路上可以回去拣。你不在的时侯,我爱上甄右了,因为,他告诉我他叫甄非左。”很浅显的话,可能连道理都不通。可是,沈佳还是听出来里面的意思,苏麻,不再是他的“开心麻团”了。
怀孕本不是苏麻期待的,可是,它却来了。让她毫无准备,措手不及。甄右却暗自沾沾自喜,他想,有了孩子,苏麻该死心塌地的跟他好好过日子了吧?苏麻是个传统的小女人,最适合相夫教子,有了孩子,她会更温婉娴静。那么他就可以把她拥在怀里,疼惜一辈子了!甄右感谢这个孩子来得是时侯。
可是,大家都小看了苏麻的决心。苏麻想,不能因为孩子误了甄右一生的幸福啊!他爱的人本是江涵雨。苏麻勇敢的挺起胸脯,对众人说:“孩子跟甄右没关系,我会对它负责的。”大姑指着苏麻,气得差点断了气,“负责个屁,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苏麻赶紧替大姑顺气,“我行!相信我一次吧……让我们把这个婚痛快的离了。”苏麻那表情,乞求中又带着不卑不亢的坚持,亲戚们谁都不敢再多说话了。甄右问苏麻:“沈佳是意外,如果没有他出现,这场婚姻里你哪里不满意?”苏麻仔细想了很久,苦涩的笑笑:“你太优秀,我太普通;你想要一份绚丽的爱情,可我只想要一个柴米油盐的家庭。”甄右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只深深的注视着她:“苏麻,你瘦了!”
离婚的事儿突然就搁置下来了,苏麻感到很抱歉。苏麻时常想:甄右一定很难过吧,为了这样的偶然,不能跟他爱的女人在一起了。她依然住在甄右的大房子里,每天为花店的生意忙碌。甄右有时会来接她回家,他已经搬到书房住了。因为苏麻说:“离婚前的分居是必要的。”甄右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为了苏麻肚子里的宝宝的安全和健康考虑,他还是忍了。而甄右也会想:苏麻会不会为不能嫁给沈佳有遗憾?
他们都想对方幸福,却忘了问自己幸福不幸福。
他们都想让对方快乐,却忽略了那样的快乐势必让自己难过。
他们都在想很多事儿,却忘了跟对方沟通一下想法。
怀孕三个多月的时侯,苏麻去医院检查。情况很不乐观,胎儿心脏发育不健全,医生建议苏麻引产。甄右听到情况,放下谈了一半的生意,立即奔赴医院。
他握紧苏麻的手说:“别怕,我会陪着你。”医生说孩子有先天缺陷的时侯,苏麻都没哭,可是,现在甄右在她身边,她却哭了。
苏麻说舍不得就这么打掉孩子,甄右就给她做思想工作,“不健全的孩子生下来,咱们痛苦,孩子也受罪,何必呢?……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可是,苏麻告诉他:“没机会了,医生说这样的手术很可能造成以
后不能再生育。”甄右思考了一下:“不能生育也没关系,家里有你一个孩子已经足够了。”
苏麻走近引产室打针的时侯,浑身打着哆嗦。虽然医生告诉她不疼,可是,她却不相信。苏麻一步一步走向手术台,不像要往肚子上打针,而是往心里扎。甄右站在引产室外面,也在伤心,可是,下一秒,他却喊住了苏
麻,他抱紧她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吧,哪怕它有缺陷,只要能有一分生存的希望,我们也要争取。”
苏麻疑惑甄右为什么又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平白无故的失去孩子有些心疼?甄右定定的看着苏麻说:“我们不能没有孩子,我怕万一,我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的时侯,剩下你自己会孤单。”原来,他想的那么长远!
他的生命里,早就规划了有她的将来。
苏麻再也忍不住泪水,哭湿了甄右的毛呢西服。
苏麻问:“甄非左,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
甄右皱紧眉:“我以为许你婚姻就算是承诺了。”
“我们的婚姻差点就没了!”
甄右吻她:“有或没有都是因为我爱你!”
有时侯婚姻的瓦解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一方比另一方爱的更多。
qq1343102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