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戏）

       悔夜

       陈建明

       时间：       2013年春节以后。

       地点：       农民张伸手家中。

       人物：       王二虎，男，20多岁。县国土局稽查队队员。简称王。

       张伸手，男，30多岁，农民，私挖铝矿者。简称张。

       秀琴，伸手妻，女，30多岁。简称妻。

       李老汉，男，50多岁，伸手岳父。简称父。

       【幕启：台右侧为张伸手家的外屋，一般陈设，前置一方桌，两张椅子。此时屋里无人，可见里门、外门一概紧闭。在欢快、激越的音乐声中，王队员精神抖擞上场。

       （唱）：   春节后经济升温万物复苏，

       却不料私挖乱采有所抬头。

       国家的矿产资源需要保护，

       （白）：我，沁源县国土资源局稽查队队员，名叫二虎。

       顾不得路难行我山上走走。【下场。

       【灯光暗转，在阴沉、低怪的音乐声中张扛一把镐头鬼鬼祟祟上场。

       （唱）：   我的名字张伸手，

       见缝插针来伸手。

       只要发财有路数，

       该伸手来就伸手。

       张（白）：还别说，伸手就得手。装了车，又把伢拉矿的车送出村口。嘿，人家还说话算数，现刻两响就把钱揣进了我的衣兜。不行，既然我得到了甜头。伸手了就不能就此罢手。眼照见离俺家也没有几步，来我跟俺婆姨秀芹子打个招呼。

       【轻轻开门关门，灯光转亮，妻正在方桌上打盹，张蹑手蹑脚过去，呔地一声，妻大惊（白）：哎呀呀，吓死人啦，你不知道我有心脏病吗。都快半夜不回来，害的我一夜这心嗵嗵的直跳，你究竟是干甚去啦？

       张（白）：干甚，我能干甚？（掏出钱来快板样手心上一打）干甚能一下子有这三千块钱？

       妻（白）哎哟，三千，咋你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

       张（白）：你给我猜猜。

       【妻寻思一番（白）：哎呀，你是不是偷刨铝矿去啦？

       【张急捂妻嘴，（白）：悄球的吧，你就不怕伢们听见。

       【妻着急得跺脚。（白）：你呀你。

       （唱）：   咱赵庄大山里遍地矿产，

       论归属可都是国家资源。

       县里边有政策再三宣传，

       你都能记得外条条款款。

       有这人有这事理当阻拦，

       你不该为了钱犯科作奸。

       妻（白）：哎呀呀，我说咋呛塌鼻子的一股味，快予我拿得远远的。

       张（白）：什么，你是说我这钱挣的臭？

       （唱）：   马无夜草瘦，

       人得横财富。

       是钱就能花，

       管它香与臭。

       妻（白）：哎呀，伢你以前老实本分一外人，咋说变就变啦？

       张（旁白）：你瞧，还是伢俺婆姨眼尖，一下子就瞧出了个所以然。（白）：秀芹则，你听我给你谈谈。（唱）：                 清早正在拍地堰，

       听见有人把我唤。

       （白）：我问说是做甚嘞，他不说话，

       只把两手直圪捻。

       世间什么最好看？

       数钱就成了风景线。

       让我眼馋心也馋，

       这才跟他上了山。

       妻（白）：真个是跟好人出好人，跟上死鬼跳了城。我问你，唤你的人他是谁嘞？

       张（白），还谁嘞，你真想知道？

       妻（白）：可不我想知道。

       【张欲言又止。（白）：算啦，还是不说的好。

       妻（白）：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鬼，要是赶上外来了国土局的稽查队，把你们一齐抓了才对。

       【这时有人敲门。张（白）：坏了，看你这张烂嘴，说稽查队就来了稽查队。【妻把镐头藏进里屋。张赶紧藏钱，方后张拿起顶门棍剑拔弩张的样子。

       【妻打开门，父进来着急上火地（（白）：咋半天不开门？。

       妻（白）：爸，怎么是你？

       张（白）：半夜三更的，你咋来啦？

       父（白）：哎呀呀，真是急死人啦！

       （唱）：   你哥他今早出了门，

       直到现在没人影。

       东头眊了西头寻，

       我圪捞过茅房探过井，

       还是没见他的人。

       拐到你家问一声，

       该不是出了大事情？

       妻（白）：爸，出啥事情？都好几十的人啦，还能出啥大事情。对，伸手，你是不是见咱哥来？

       张（白）：见，不，没见。不，见有人刨矿，可里边没有咱哥。不过见没见都不会出啥大事情。

       父（白）：锁柱他没啦刨矿，又不在村里，外你说你哥去了那啦？

       妻（白）：做啥都不怕出事情，就是怕刨矿出事情。既然伸手说刨矿的人里头没有俺哥，你老就尽管放心。

       父（白），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啦。【父下场。

       【妻关上房门。（白）：我发现你跟俺爸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咱哥也去偷刨矿啦？

       张（白）：还提你哥，刚才提起你哥把我好日恶吓了一跳，吓得我浑身出水。赶紧给我拿来擦脸手巾子，擦擦水我马上要走。

       妻（白），咋，今早上你不是刚拿了块擦脸手巾子？

       【张(白)：就是，我的擦脸手巾子那啦？

       妻（白）：快不用寻啦，家里又不是没有，【递过毛巾。妻（白）：刚才你说什么，你还要走？这么说你还是要去偷刨矿？伸手呀，违法的事情咱可再不能去做。

       张（白）：咋不能做，别人能做，咱也能做，你不知道嘞，今晚上伢有人刨了八车，我才弄了六车，我想再弄六车来个猛发，咱也像他们似的，好好享受享受。

       妻（白）：哎呀，你是想急发财嘞。

       张（唱）你说急咱就急，

       反正也不怎么费大力。

       挣上钱，买奥的，

       你坐上，我司机，

       见人咱就嘀嘀嘀，

       你说牛逼不牛逼。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妻（白）：还牛逼不牛逼，人家稽查队的来啦。

       张（白）：什么稽查队，外是你爸又来寻你哥来啦？

       【开门后，进来的却是稽查队王。张大惊失色，（白）：怎么是你！二虎，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我可没有偷刨矿。

       王（白）：伸手，我也没说你刨矿，我来问你，这东西是谁的？

       张（白）：擦脸手巾子？对，是我的，我刚才还在寻嘞，怎么到了你手里？

       王（白）：这是我们在山上发现的。

       【张拿过来毛巾仔细看过。（白）：不对吧，我用它擦过土，擦过汗，可没有拿它擦过血！对啦，走时我随手丢给俺妻哥锁住，哎呀呀，是不是俺妻哥锁柱他出了事情！

       【这时又有人敲门，父急匆匆进来（白）：秀芹、伸手，我听人们说，有人在山上刨矿遇上了塌方。是不是就是你哥他？

       张（白）：唉，从这块血淋淋的擦脸手巾子上看，就是俺哥。

       父、妻（齐白）：你不是说山上偷刨矿的没有你（咱）哥。

       张（白）：哎呀呀，甚球光彩事嘞，还不是怕你们知道了替他着急！

       【妻手抚胸口一阵子晕眩，父一下昏倒，张、王急忙搀扶。王（白）：大伯，大嫂，你们别急。请听我说。（唱）：为保矿今晚上上山查看，

       却遇上锁柱他因塌方被埋里边。

       情况紧忙救援义薄云天，

       刨出来又把他送往医院。

       父、妻、张（白）：锁柱他怎么样啦？

       王（白）：放心吧。（续唱）：打过针输过液脱离危险，

       他让我给你们报个平安。

       【父急忙上前和二虎握手，哎呀呀，二虎，真是谢谢你啦。

       【妻把张狠狠推一把（白）：伸手，事到如今，你还不跟稽查同志说实话

       【张羞愧难当（白）：二虎，跟俺妻哥一搭刨矿的还有我嘞，你说俺们这是办的个啥嘞！【抱头蹲下。

       妻（白）：伸手，你这个人呀——。

       妻（唱）：         我说你伸手眼皮子太浅，

       父（唱）：         为了钱你们咋就甚事也干。

       妻（唱）：         夜晚里偷刨矿本不安全

       父（唱）：         家里人还跟上提心吊胆。

       妻（唱）：         要不是稽查队出手救援，

       父（唱）：         送了命赔上钱划不划算！

       王（白）：伸手啊。（唱）：   国家的《资源法》丹书铁卷，

       咋保护咋利用一一说全。

       像这样你挖俺挖一齐伸手，

       论后果它不光是把秩序搞乱。

       父（白）：唉，是啊，看看你们，把咱大好的家园糟蹋成甚了？哼！

       妻（唱）：         咱村子原本是美丽家园，

       父（唱）：         树木稠植被好秀色可餐。

       王（唱）：         到如今一座座圪梁百孔千疮千豁百绽，

       到如今一道道山岭遍体鳞伤不堪入眼。

       。       妻（白）：伸手，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在流血啊，

       父（白）：伸手，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在哭喊。

       （合唱）：咋不让人心痛、心酸。

       王（白）：是呀，这样下去——

       （唱）：   哪来的外山清水秀好河山，

       哪来的外绿色生态大自然。

       （合白）伸手啊，这样做，你们不仅是在破坏环境、糟蹋资源，到时候，恐怕拖上讨吃棍子都不知道找不到门槛。什么生存、什么富裕，（唱）什么幸福、什么挣钱，岂不是空谈！

       【静场：灯光和音乐突转。稍顷，张站起身来

       张（唱）：         一席话如重锤打动心坎，

       是墨汁还怎样黑白相间？

       光说是利益驱动为了挣钱，

       却不知自毁长城杀鸡取蛋。

       我不仅在吃祖宗饭，

       分明还在抢儿孙的碗。

       （白）：哎呀呀，我后悔死了，

       恨不得寻一缝缝往地里头钻。

       妻（白）：哎嘿，伸手，这么说，这些道理你懂啦？

       张（白）：解下了解下了。【握住王手（白）：小王同志，我向你保证，今后不用说是铝矾土矿产，就是外金山银山，我张伸手也再不伸手啦。

       妻（白），甚兰，不伸手就对啦？

       张（白）：不不不，该伸手时还得伸手。

       父（白）：甚兰，你还想伸手！

       张（白）：爸，你看你，我是说遇上外还有私挖乱采的人和事，我还得说服阻拦。通过今天，我明白了矿产资源不仅是伢国家的，更知道了是咱自己的。为了保护咱的外矿产资源，从今天起我当一名义务管护员。你说我张伸手不得伸手！哎嗨呀，伊儿呀，该出手来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众（白）：好好好，（一起鼓掌）

       （齐唱）：         国家资源人民管，

       你管我管大家管。

       留得资源后世享，

       幸福生活万万年。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