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现代、晚上

地点：村长家

人物：村长   ４０多岁

妻       ４０多岁

［幕启。

[这里是村长的家，几只旧沙发，一个茶几。茶几上有水壶茶杯等物，村长醉熏熏地上。

村长：（唱流行歌曲调）酒逢知已千杯少哇，喝死就拉倒，酒是爹来菜是娘啊，喝死总比枪毙强。

       ［打酒嗝。

村长：透明小酒天天醉，喝坏了肝乎喝坏了胃，喝地夫妻背靠背，经常不在一块儿睡。

   ［妻手提擀面杖上。

妻   ：哟，回来了？

   ［村长见状，大惊失色，离拉歪斜地躲到沙发后。

村长：别、别，玉芬呐，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

妻   ：我啥时候打过你，这不是要擀面条吗！看把你吓那熊样，是不是又喝多了。

村长：（极自豪地）多？我还能多？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咱是一两二两不算酒，三两四两嗽嗽口，五两六两感情有，七两八两才往出呕，喝到一斤……

妻   ：咋地？

村长：吐那玩意能醉死一只哈巴狗。

妻   ：瞧你这熊样儿，肯定整露亮儿，没少灌吧！

村长：讲点语言美，那叫喝，人家不说吗，同志要同心，喝酒要认真，白酒论公分，啤酒论公斤。女士喝地是香槟，这次我才整二斤。

妻   ：啊？

村长：啤地，啤地。

妻   ：这几天我看你是一天比一天能耐了哈！在家我告诉你多少回了，可你就是不听。

村长：咋没听呢！不就是少吃菜多喝酒，听老婆话，跟党走嘛。这我都知道，哎，孩子他妈，这次可叫我给他们整扒下了，没一会的功夫叫我喝倒俩。

妻   ：这又跟谁喝上了。

村长：那谁，草原管理站，来了个李小熳，我和孙会计，陪喝又陪饭，白酒拉平喝，啤酒可劲灌，灌完就把麻将干，你说孙会计那小子多邪性，抓牌他不瞅牌，专往人家那丘陵地带看。

妻   ：你好。

村长：那是那是，可是人家乡长说了，喝酒要透，感情要厚，眼睛要毒，暗号照旧。

妻   ：啊？你们还整出暗号来了。

村长：哎呀妈呀！这你可老外了，你不知道哇，现在正是农闲，关系户都来串连，有的考察参观，有的为了解馋，美其名曰检查指导，实际上是跑这过年。

妻   ：又胡说，谁五方六月的过年。

村长：你不懂，人家来检查指导，咱这伙食不得往好了整啊，你凡是说吧，天上飞的云中雁，地上扒沙的大老圆，山珍海味桌摆满，美酒佳肴样样全，不是过年胜似过年，说白了一句话，祸害老百姓兜里那几个钱。你想想，所有来的客都是有酒有量的，非常开放的，艮劲上不怕冒漾的，咱要没点暗号，就是要够怆的。

妻   ：我可告诉你，老张啊，他愿什么山珍就什么山珍，愿什么海味就什么海味，咱可不眼馋。

村长：是不眼馋，（无奈地）你以为我就那么没出息，非喝那点酒吗？特殊场合，不喝不行啊！上次信用社吴主任来贷款，酒桌上跟我叫号，我喝一杯他给贷一万块，我连干了八杯，他真就给咱村贷了八万块。一下子解决了贫困户种子化肥问题，还有那回南方的一个老板要在这搞投资，建立一个大公司，吃饭的时候一看谁也不会喝酒，人家二话没说，夹着小包去了俄罗斯。

妻   ：你为工作我不反对，可你不能少喝点呀！

村长：当了大村长，把胃交给党，一天喝三顿，一顿七八两，考验你一年，兴许升乡长。再说了，酒桌上有规矩，能喝一斤喝八两，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能喝八两喝一斤，党和人民都放心。

妻   ：老张啊, 听我一句话，可不能再喝下去了，你要再喝……（抹泪）想当年，咱们虽说不上是青梅竹马，可也是称心如意。过日子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喝口水都是甜的，一天见不着你人影，我这心里就象缺点啥，打从你当上村长那天起，咱这份快乐就一点儿都没有了。要么三天五天不回家，回家就是个醉，往炕上一躺，呼呼就睡。孩子又上学不在家，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张，我是个女人哪！你说，这几年你对得起我吗？

       ［村长妻掩面痛哭。村长动情地：

玉芬呐，啥话也别说了，往后这酒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妻   ：真的？

村长：真的，这回我要再喝，你就给我塞酒桶里头。

妻   ：那好，我给你倒水，喝了醒醒酒，咱好睡觉。

       ［村长妻倒水，幕后喊：

           村长，村支部来客了，叫你马上去陪酒。

村长：哪的？

       ［幕后：

           台湾来的两名女经理。

村长：哎，我马上就到。

       ［妻放下水杯。不高兴地。

           咋？你、你还要走？你忘了你刚才……

村长：（无奈地）玉芬呐，这一回你放我一码，真的，明天，不、今天喝完这顿酒，我就辞职。再也不喝了。

妻   ：不，我不让你去。

村长：不，我非去不可。

妻   ：你、你敢？

村长：我、我不敢，嗨，我不敢不去呀！你知道吗？台湾的两位客商要在咱这投资办厂，要上玉米加工项目，你想想，为老百姓谋福利的事，咱能让他泡汤吗？你让我一码回来我－－（附在妻耳边悄声地）给你下跪。

妻   ：那、那别人就不能陪？

村长：孙会计刚和那帮检查的喝完，李治保又上乡开会去了，这个村，就剩我了。

妻   ：老张，我是怕……你那可是肝硬化呀！

村长：别说的那么邪乎，没事儿，只要村民能创收，喝酒我不怕他一悠接一悠，只要农民能致富，我不怕灌出啤酒肚。只要农民有钱挣，喝酒我豁上这条命。只要… …

妻   ：行了，老张，我、我有点害怕。

村长：孩他妈，万一我要光荣了，这不也是为革命献身了吗。

妻   ：我看还是别去了。

村长：不行，不去可不行，工作需要，指哪哪到，非去不可。

妻   ：今晚上我又要……

村长：好老婆，陪完这顿酒，我就回来陪你。

妻   ：那我嘱咐你两句。

       ［和村长耳语，村长不耐烦地：

           行，少喝酒多吃菜，够不着站起来，遇着野花我不采，回家由老婆做安排。

       ［妻娇嗔地打了村长一下。

           去你的，没正调。

村长：快回屋睡觉，我走了。

       ［妻不舍地扯住村长衣袖。

           孩他爹，老张……

村长：这又不是上刑场。

       ［村长挣脱了出来，离拉歪斜地下。

妻   ：孩他爹，我等你回来。

       ［村长妻的脸上说不清是痛苦还是高兴。

       ［幕落。

                                       二○○三年八月二十七日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