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良不能任由黄主任在那头沉默，就说：“黄主任，你还有什么指示？”黄主任这才道：“丁镇长他们呢？”许子良随口道：“丁镇长和谭所长这会在外头忙点儿事，待会我让他给你电话。”黄主任说：“不用了，就这样吧。”许子良说：“那好，我回来后再向黄主任当面汇报。”想一干县领导已被几个移民户的死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又凭空跳出王中明这起命案，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还得把情况向姜局长做个简单汇报才是。那头姜局长只是听着，待到许子良讲完了，说：“许局长，你辛苦了。”许子良说：“哪里哪里，我回来了再详细向您汇报吧。”彼此客气几句挂了电话。见姜局长并未主动跟他谈起上访移民户及引发的命案，许子良猜测事态的发展多半不是很好。是呀，几千移民户，还有四条人命，虽然事情的起因在政府停发移民补偿费，可因为上访捅出这么大的一个娄子，身为信访局领导的姜局长能没压力？

　　当天晚上许子良他们就上了回省会的特快列车。

　　小彭一上车就开玩笑：“许局长，咱到底是孙子的命啦！”许子良知他是回应那天的谈话，只是笑笑。丁镇长就拿话问小彭什么意思，得知原委，说：“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害得许局长在北京吹了几天黄沙。” 又说：“媒体总说老百姓是弱势群体，殊不知时代早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叹了口气，“是呀，咱们是孙子。孙子嘛，还不是尾随着爷爷，屁颠屁颠地给爷爷擦屁股。”许子良便也想起有大学教授面对媒体称自己为弱势群体，这会连丁镇长也自称弱势群体，甚觉滑稽，却也不便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这些人口中所谓的弱势群体，自然只是一事一物一时之憾，当下轻声笑道：“没想到丁镇长竟有这么深的感受。”丁镇长道：“许局长，咱是基层干部，整天面对的是老百姓，你呢，面对的是老百姓中的顽固分子，更不容易啊！信访工作的艰辛，我是深有体会的。”看丁镇长饱含深情的样子，许子良只说哪里哪里。

　　翌晨回到省会，许子良和小彭上了回长吕的长途客车，丁镇长和谭所长则往有关部门衔接王中明的善后工作。临分手，丁镇长握着许子良的手，说：“感谢许局长的鼎力相助，回长吕再同许局长联系。”诚然知道对方只是客气，许子良也只得说：“行，多联系吧。”他自是知道，人家一个镇长，跟他一个信访局副局长哪有什么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