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赵红和王萍都还没来,学校只有白鹭一个专职音乐老师。除了上课,李辉什么都不让白鹭操心,备课本、教材书甚至粉笔墨水都是他帮白鹭领来,音乐教室的布置也是他亲自上阵,挂音乐家肖像,摆合唱站台,挪钢琴,他脱了小褂,爬高上低地干。白鹭开始和另外一位女老师住在学校一间平房里,他带着一群男学生刷墙、油地、用石灰堵老鼠洞,把白鹭的宿舍打扫得一尘不染。白鹭宿舍里有一个小窗户,外面就是野湖,他担心不安全,还特意装上了几根很粗的铁棱子。白鹭说:“有必要装这么粗的棱子吗?我怎么觉得有些像监狱呢。”他很豪迈地说:“这个小妹你就不懂了,这叫安全意识。这个桑山洼啊,不光有野狗,还有痞子,懂吗?保护你的安全,是你辉哥的责任你懂吗?”白鹭刚去的时候,喊他李老师、李组长。他慢慢就不满意了,一定要白鹭改口喊他辉哥,自己一口一个妹妹地喊她。
李辉每天到伙房给她打饭,糊弄那个厨子给她弄个小炒,还常到桑山学校周围的农田、场上、运河边上给她钓青蛙、摸鳝鱼、打麻雀,变着法给她打牙祭,调理伙食……所以白鹭觉着这个人还真不错,虽说粗些,但对人挺热情,她自己又是新来乍到,在龙州没有亲戚朋友,傻乎乎地就这样跟着这个辉哥处着。听到别的老师议论他不务正业,处女朋友不严肃,她也没完全放心里去,那毕竟是他的过去嘛,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段时间,江陵的琵琶老师刘海客经常给她来电话,关心着学生的琵琶练习和生活情况。那时学校的老师还没有手机,只是校长室有一部座机,教师有私事是不能用的。李辉的办公室紧挨校长室,有一部分机,只能接收,不能拨出。可李辉发明了一个办法,对着弹簧连拍十下,就可以拨出,还能打长途。每次省城来了电话都是李辉帮着叫,有时她想打个长途,也是李辉帮她拍弹簧,弄得白鹭挺感动的。
后来李辉发现了她的电话那边总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就有些不高兴了,虽然白鹭告诉他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他仍一脸的困惑,帮忙帮得开始勉强。有一次,她发现李辉在校长室偷听她这边的通话,她第一次跟他发生了口角。为了让他别瞎琢磨,她阐明了自己的理想,将来还要去进修,考研究生,暗示他们之间没戏。
其实话也是说说而已,进修考研,谈何容易。但李辉已经开始生气了,明显一脸的不屑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