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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集搞笑喜剧,大道
发布时间:2013/10/22  阅读次数:7257  字体大小: 【】 【】【
马蹄窝子屯口。
真高兴大步流星,从山路走上来。
大懒佛:高兴啊!今个真高兴。
真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儿要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真有德:考上哪的大学?
真高兴:考大学?谁考大学?
村民:我考大学,我小学才念三天,我能考上么?
真高兴:我高中念七年,我也没考上。
真有德:你这孩子!考上大学那是好事,咋还藏着掖着,没脸见人呐。
真高兴:我今年才打了一百多分,离分数线差了好几百里呢。
村民:你就是当上三匹马镇镇长,我们也不巴结你,你给我一句实话行不行。
真高兴:没考上就是没考上。
大懒佛抡起旧书:我大懒佛,那是老真家德字辈的,管你爷叫五哥,我给你一鞋底子,跟你爷打你一样,你小子念书念得,不会说人话了。
真高兴:老爷!
大懒佛:什么大学?
真高兴:我在高中七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这是高中大学连读。
大懒佛:考上了就是考上了,打你刚会走我就盯着你,你就是个大学苗子,一岁看小,三岁看到,你这辈子错不了。
真有德刷出了四个字,“森林防火”,拿刷子醮了一下油,又刷下一撇:高兴啊!哪的大学?
大懒佛:哪座城市?
真高兴:三匹马镇高中大学?
大懒佛: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就是尾巴翘上天,身上淌的也是马蹄窝子的血,你也是马蹄窝子长大的。
村民:问你哪的大学?咋就不说呢。
真高兴:第一志愿我报西安交大,在西安。
村民:一年得多少钱?
真高兴:一年二百多。
大懒佛:三匹马高中啊。
真高兴:大学肯定比这多,一年好几万。
村民:该花也得花,花得是地方。
真有德:哪个行业的?
大懒佛:那叫专业。
真高兴:爱情。
真有德刷下“人人”两个字:上大学谈恋爱啊。
大懒佛:这我可得说你两句,上大学你得好好学习,可不能光想着搞对象,你可不要辜负了马蹄窝子人民,对你的一片殷切期望。
真高兴:研究爱情与婚姻,家庭与生活的专业,社会学专业。
村长:那你得好好研究,争取为咱们马蹄窝子,做点贡献。
  
真家大院倒座。傍晚。
饭桌上摆着一盘热菜,一盘凉菜。
真有喜站起来,坐下去,坐下去,站起来,不停地看着挂钟。
赵金枝拿一个空盆,扣在饭桌上:我先把饭坐锅里,再等一会,都凉了。
真有喜:这凉了也不是,热了也不是。
赵金枝回身打开电视,新闻联播刚刚结束,正在报天气预报:看会电视。
真有喜:哪有心思看那玩意,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真家大院倒座。
真高兴从外边进来,丧气而又生气地坐在椅子上。
赵金枝抚着衫衣上的褶子:赶快吃饭吧。
真高兴勉强坐到饭桌旁边,拿着筷子不动。
赵金枝:后山老赵家杀猪,你爸称回二斤腰条,肉馅尖椒,你大舅家前园子的,一点都不辣。
真有喜:你爷你奶才刚打电话还问,到底是哪的大学?
真高兴:三匹马镇高中大学。
真有喜:三匹马镇高中?你那是人话么?你家高中还有大学啊。
真高兴:我就是三匹马镇高中毕业,明天就去南方打工,再也不念高三了。
真有喜:你小子才考上大学你就摆臭架子,这要是当个市长县长,你还不得翻脸不认识亲爹啊。
赵金枝:你发啥脾气,听孩子把话说完。
真有喜:我问哪的大学。三匹马镇高中大学。这是跟我说话么?
赵金枝使眼色,真有喜跟着赵金枝出来。
  
第二集
真家大院厨房。
赵金枝:你没听老人说,清朝时有个人,考状元考了大半辈子,从毛头小伙考到老糟头子,考到五十多岁,皇上可怜,给送个秀才,给笔杆子当了半辈子奴才,冷不丁一翻身,一卸套,一下子没变过来,整个人呼喇一下子就疯了。
真有喜:有这个人。
赵金枝:考不上能出事,考上了也能出事啊。
真有喜:考大学考进精神病院。
赵金枝:嘴下积点德,这可是你自个儿子。
真有喜:这老头老太太,惯出这么个娇性孩子。交给我,一只鞋底子管出个三匹马镇长。
赵金枝:你可老实点吧,高兴真有点事,回头老头老太太跟你拼命。
真有喜:那你说咋办?
赵金枝:看我眼色,我说啥你说啥,我干啥你干啥。
  
真家大院倒座。
赵金枝和真有喜进来,赵金枝坐在真高兴旁边,真有喜跟着坐下。
赵金枝:高兴!
真有喜:高兴!
赵金枝:高兴啊!
真有喜:高兴啊!
赵金枝瞪一眼真有喜:才刚我和你爸商量,就是五科捧回五个大鸭蛋,就是没那大么,捧回五只家雀蛋,那也是考得好。你奶打电话,一个劲嘱咐,搞原子弹的不赶卖茶蛋的,拿刀剌人的不赶拿刀剌猪的。
真有喜:想当年我们国家五九六工程,造原子弹,多少大科学家,都不赶你这五个家雀蛋,你这五个大鸭蛋,就好比我们家的原子弹,比那原子弹都值钱。
真高兴:啊呀妈!谁抱回五个家雀蛋。(站起来躲到卧室)
赵金枝跟进卧室:不抱。咱不抱鸭蛋。还是你爹说得好,咱抱原子蛋。
真有喜:抱五个原子蛋。
真高兴:啊呀妈!我是马蹄窝子屯头一个大学生。(站起来躲到厨房)
赵金枝和真有喜对了一个眼色,欢喜而又小心起来,随后跟进厨房。
赵金枝:你看看你看看。你奶早就说过,咱们老真家,祖上三辈没出过大学生,风水流轮转,该轮到咱们家了。
真有喜:受过十年寒窗苦,一朝成名天下知,我就是马蹄窝子屯开天辟地第一人。别看我是抡锄头庄稼人,心眼里最希罕读书人,见到吃粉笔灰的,都是未曾说话先低头,谁家学生期末考试考多少分,全班考第几,全校考第几,跟记钱似的一分不差。
真高兴:啊呀妈!我没考上大学,还是高三蹲级生,三匹马镇高中还没毕业呢。(站起来躲到院中)
赵金枝和真有喜对了一个眼色,灰心而又小心起来,一起跟到院中。
赵金枝:高兴啊。
真有喜:高兴啊。
赵金枝:大学念不念也没啥用,三四年板凳坐着,到头来怎么样,钱来来眼睫毛翘得比头发高,现在咋着,毕业了找不着工作,回家一呆就是半年,啥活不会干,闷在屋里头,跟观音菩萨似的,一动不动。
真有喜:说旁人。眼睫毛再翘那也是外甥女。说旁人。
真高兴:来来姐那是胸怀大志,志扫天下,不扫一屋。(站起来躲到驴棚)
赵金枝和真有喜跟进驴棚,真有喜揉着驴背。
赵金枝:听妈一句话,这大学就是赔本的买卖,搭钱搭功夫,活蹦乱跳一个大儿子,到学校里头闷三年,回来就木头桩似的,今个我作主,咱也不蹲级了,咱也不考大学了,啥大学不大学的,高兴一回家,你爸就退休,你就是一家之长,大小那也是个官,我和你爸干啥都听你的。
真有喜:啊呀妈!谁考不上大学回家当家长。我是第一个双腿拔出穷山根的大学生,我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秉烛夜读,我是起五更爬半夜闻鸡起舞,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高中大学生。(转身躲进东厢房)
赵金枝和真有喜对了一个眼色,欢心而又小心起来,跟回屋里。
赵金枝:我说也是。是疖子,早晚得鼓出头;是好蛋,早晚得腌出油;是粮食,早晚酿出酒;是真铁,早晚得长出锈。
真有喜:我这点好脑瓜,都传给我大儿子了。
赵金枝:不是当家人,熬成老太太她也不是婆,不是救人心,面壁一辈子他也不是佛。就说街里你裘二姨那闺女,那家伙蹲级蹲了七八年,越念越往下坠,分没长进,书倒是一堆一堆往家买,钱破烂年年来收书,收一回,就够活一个月的了,收一回,就够活一个月的了。
真有喜学钱破烂:我真得感谢你,你这念书,真有好处,真能养活人呐。
真高兴:啊呀妈!真高兴还是那个真高兴,这回不是高三蹲级生,我打算回庐再造,从头开始,从高一开始蹲,重念一回高中。(站转来躲进倒座房)
赵金枝和真有喜对了一个眼色,灰心而又小心起来,跟进东厢房。
院外有人吆喝着“收破烂”,从远而近,后门响了一声,钱破烂拎着大秤进来。
赵金枝:收破烂收到我们家了。
钱破烂:都烧柴火吃干饭,谁家没点破烂。
赵金枝:我们家就没有。
钱破烂:回收念完了不要的旧书,考完了不要的卷子,写完了不要的本子,抄完了乱七八糟的草稿啦。收破烂啦!
真高兴:没有!一本都没有!
钱破烂:考不上大学你都卖,考上大学你更得卖。
真高兴:没有!一张都没有!
钱破烂四下张望:咋地考上大学不认亲呐?我都知道在哪堆着。
真高兴拖出墙角的麻袋:没有!一个纸条都没有!
钱破烂:我说高兴,你年年蹲级,我年年收破烂,谁不知谁啊。那家伙蹲级蹲了七八年,越念越往下坠,分没长进,书倒是一堆一堆往家买,我钱破烂年年来收书,收一回,就够活一个月的了。我真得感谢你,你这念书,真有好处,真能养活人呐。
真高兴解开麻袋,突然抓起三本旧书,跳起来打过去。
钱破烂迎手接住一本,打偏一本,碰掉一本。
真高兴又抓起三本书,一起打过去。
钱破烂抓住一本,头上挨了一本,前脸挨了一本。
钱破烂:有你这么卖书的么?
真高兴:我一年养活你一个月,打你也应该的,就像老子打儿子。
钱破烂:我是你大姑夫他叔伯兄弟,你管我叫老叔。
真高兴:我是你老叔。
钱破烂:你占我偏宜。三哥!三嫂!这就是你们家大学生,考上大学连长两辈。
赵金枝:不是嫂子撵你,高兴正闹别扭呢,你明个再来吧。
钱破烂:我就不信了,这么些年,从马蹄窝子到马蹄沟子,从马蹄坑子到马蹄洼子,还没有我收不走的破烂。
真高兴又抓起三本书,一起打过去。
钱破烂连抓带挡,噼噼啪啪地接着。
赵金枝:高兴咱扔两本行了,都打他好几下子了,打是疼骂是爱,你也得心疼心疼儿子。
钱破烂:我说高兴,你是远近闻名的蹲级专业户,这回大学四年,你再蹲他七八年,接茬考个研究生,再蹲他五六年,完了再考个博士,再蹲他四五年,完了再念教授,蹲他三四年,我下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真高兴两手一哆嗦,两本书抖在地上,紧接着一本接一本打过去:钱破烂!我跟你没完。
真有喜: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钱破烂你看打。
真有喜抓起旧书打过去。
钱破烂两手一起扑愣,书本噼噼啪啪往下掉:你这可不像话,哪有帮儿子捣蛋的。
真有喜:看你把我们高兴气得。
真高兴:啊呀妈!这回我不从高中开始蹲级,我从初中开始蹲级,重念一回中学。
赵金枝和真有喜对个眼色,真有喜急忙住手。
真高兴浑身哆嗦着,一本接一本打过去:钱破烂!
赵金枝:打仗佘太君上陈十二寡妇。钱破烂你看打。
赵金枝抓起旧书打过去。
钱破烂连手带脚一起扑愣,书本噼噼啪啪堆在地上:我说嫂子,你今个也抽邪风。
真有喜:还不走。
旧书噼噼啪啪打过来,钱破烂两手扑扑愣愣,噼噼啪啪掉在地上,钱破烂低头一看,已经堆起老高,抱起一抱,就往外跑。
真高兴抓着两本书,紧追出去。
赵金枝和真有喜各拿两本,跟在后边。
  
真家大院。
钱破烂跑出大门,一脚把门踢上。
真高兴刚要出门,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掩着一只篮子,啪嚓一声撞在地上,黄金瓜滚了一地,蹲在地上捡。
真高兴:谁呀?
余姥姥:这孩子愣头愣脑的。一筐金瓜啊,金瓜啊,白瞎了,全都喂屎克螂了。
赵金枝:大娘来了。(一起把金瓜捡进筐里)
余姥姥:这孩子!走碰头不认识。
赵金枝:念书念得,就认识几个字。高兴啊。这是你大哥高志的亲姥姥,你叫余姥。
真有喜:追钱破烂去了。上屋大娘。
余姥姥:你们屋那是金銮殿,你们板凳是绣龙墩,你们家门是午朝门,你们家人是皇亲国戚。
真有喜:大娘这是道喜来了,真会说好听的。
余姥姥:我是屋不敢进,凳子不敢坐,门不敢开,亲戚不敢高攀。我就在这将就一会得了。
余姥姥盘腿坐在老树下。
赵金枝和真有喜也跟着坐在旁边。
赵金枝:大娘你还见外,这不跟自个儿家似的。
余姥姥:你还认识我这个大娘啊?
赵金枝:那咋不认识?
余姥姥:认识?哼哼!
赵金枝:大娘你这是挑谁的礼?老头老太太不在家。
余姥姥:挑你的礼。
真有喜:我有啥挑的。
余姥姥:你都有喜了,也不给我个信。
真有喜:我是有喜。我叫真有喜。我天天有喜。
赵金枝:我吃饭也喊有喜,下地也喊有喜,喂猪也喊有喜,就是大叫驴拱槽子我也喊有喜。
真有喜:谁让我爹给我起这名。也不能喊一回给你一回信啊。
余姥姥:还跟我打马虎眼。还跟我打马虎眼。金枝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赵金枝:大娘你有话就直说呗,咋还跟我们摆上迷魂阵了。
真有喜:我不是穆桂英,破不了。
余姥姥:金枝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人家苍蝇下个蛆,那都乐得嘴合不上,你们俩这出,真跟双响子放臭了似的,啊呀哈。
赵金枝:苍蝇下蛆那是啥好事啊。
余姥姥:苍蝇生孩子那还不是喜事么。行了,你们俩不说就拉倒,我得赶紧回去,金瓜给亲家母留着,从今个起,街里见面,谁也不认识谁。(把金瓜倒在地上,站起来就走)
赵金枝急忙拦住:大娘你还不知道,二哥家高才今年大学毕业,二嫂寻思摆两桌,聚聚财,旺旺气,二哥不点头,老头老太太坐镇指挥去了。要说有喜,就是这有喜。
余姥姥:啊呀哈!一竿子支到神马县城了。那你们家都要请喇叭匠子了,又赁喜桌又赁喜碗,这大喜事,咋就不给我个信呢。
赵金枝:大娘你听信胡咧咧的,请喇叭匠子那得多大喜事,那得有喜生孩子,才请喇叭匠子。
真有喜:我生啥孩子。
赵金枝:谁家有喜生孩子。
真有喜:还是我生孩子。
赵金枝:谁家有喜了生孩子。
真有喜:那不是我生孩子。
余姥姥:考大学一样大喜事,高兴考哪的大学啊,你们还一口不提。
真有喜:大娘你都知道了。
余姥姥:金枝啊。这可是大喜事,该吹吹,该闹闹,该吃吃,该喝喝,越喜兴越好。
真有喜:大娘这话说得对,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早就想往大里办,这光宗耀祖的事,不是金枝拦着,我都想上街包个宾馆,租几辆进口轿车,再请几个大歌星。
赵金枝:不过啦。
余姥姥拉着赵金枝,走到正房:金枝啊。一桩喜压住十桩邪,过日子可别蔫巴过,老太太不在家,我替你作这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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