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抽,你自己抽就好了。”她忍着咳嗽一把推回去。那烟枪应是久历风霜,布满斑驳的铜锈,手一碰就落下一层浅绿色的锈粉。太奶奶自己吸了一口,却是一阵猛咳。她似乎并不会抽烟,烟锅子里的烟丝已经泛出浓黑色,想来必是她从哪个破烂堆里捡回来的。赵玉儿怕吸了不干净,连哄带骗将她手里的烟锅子拿过来,磕去废烟丝。
太奶奶像是个孩子一般,“哇”一声哭出来,嚷嚷着让她把烟杆还回去。赵玉儿没办法,只好拿了纸巾帮她把铜锈抹干净。随着表面的铜锈被剥离,杆子上居然露出一个小字来,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古代的蝌蚪文,从铜锅子一直延伸到玉做的烟嘴处。
上边的字迹应是满文,赵玉儿虽不识几个满文,但是上面的字却是看懂了。那是一个“怡”字,劲力十足,颇有破竹之势。她举起烟杆对着太阳光照了许久,企图找出一些别的字来,好暗示她这杆烟枪大有来头。然而直到被太奶奶夺回去,也没有找出半个别的字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烟嘴处的那截玉管价值不菲。
“赵玉儿,过来搭把手。”马威去得快来得急,转眼间已经候在大门口,额头上那一撮乱糟糟的头发好似一颗开了苞的大蒜头,抱着手臂站在摩托车旁指挥她。
后座上捆绑着一大袋东西,赵玉儿上前解了袋子,扒开一看,竟是一堆香烛符纸,酥糖被塞在了角落里,早已经被压成了粉末。马威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五十块,厚着脸皮问:“剩下的算油钱?”
“随你。”她挖到袋子的最下面,翻出一大叠铺锡元宝纸,崭新锃亮,怀疑道,“你家里死人了?”
“呸,你家才死人了,这是给你买的。”他揣着“白捡”的五十块钱,无视赵玉儿的变脸,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往废宅子里走,走到太奶奶跟前时忽地一顿,犹豫了三秒钟后才抖着声音叫了声,“太……奶奶好。”
“小伙子,借个火。”太奶奶眯着眼睛把烟锅子凑到马威面前,又戳了戳他胸前鼓起的口袋,“顺便再借点烟丝。”
马威最讨厌人家管他借烟,因为通常问他借烟的人从来没有还过,正所谓有出不进是最吃亏的。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递了一根烟给她,露出一口黄牙苦笑,死撑着面子说:“随便拿,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