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清之随母亲上山敬香,贪玩跑到山中,却被毒蛇一口咬住,他在附近习武,一剑刺死毒蛇,替她吸毒。那年她十二岁,他十五岁。
一颗芳心,就这样暗许了。
十八岁那年,她动用家里所有关系终于成为他的妻子,他却只当她不过是一个摆设。
清之却不知,他有青梅竹马的女子,唤作晴儿,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怎么能入得了陈家大门,以沈清之母家的地位,陈家得罪不起,陈家老爷以她全家人性命***迫他成亲,新婚之夜,晴儿不愿再牵绊他,投湖自尽。
那夜他全身酒气,粗暴占有她,清之只当他不解风情。
自此,陈正钦对沈清之除了恨,没有第二种情绪。
一月后,清之怀孕,欣喜不已,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为何这样疏远自己,但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天,陈正钦新婚后第二次踏足她的梅园,亲手喂她喝下安胎药,她幸福的快要昏过去。
半夜,被疼痛折磨,她才终于知道,那一碗安胎药,实则是堕胎药。他甚至不肯踏足去看她一眼,她很想抓住他问问她,她沈清之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竟这样折磨她?
这样的机会,他也不给她。
新婚不足三月,陈家两门小妾进门,她不动声色,看着他夜夜笙歌。只是一碗碗红花灌下去,你陈正钦的孩子,必须由我来生,谁都不行。
直到那个叫苏小如的女子出现。
下人说,她和那个晴儿长得有几分相似。
他明显对她着了迷,甚至给她在山上安了家,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难道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侍女来报,山上那位已怀了身孕,是不是再赐一碗红花?
沈清之冷笑一声,“我亲自去赐,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有这个资格给他生孩子?”
苏小如实则是个可怜人,没什么依靠,只是不该跟她争男人,她沈清之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能让给别人。
半夜大火,她也吓了一跳,陈正钦第三次踏足她的梅园,对她极尽羞辱,她默默忍受,再多的解释在这个男人面前,也不过是巧舌如簧的狡辩,那场大火,真的不是她放的,究竟是谁放的,她也不想去追究了。
末了,他不顾她的疼痛,用强占有了她,他说,你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吗?好,我给你,以后你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她潸然泪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一遍遍在心里呐喊。
第二天醒来,他早已离开,他到底有多嫌弃这个地方?
八个月后,陈府门口送来一个婴儿,称是陈正钦的孩子,她此时身怀六甲,艰难行走,想去看一眼,他甚至将她拦在门口,一步不让靠近。
她没有想去伤害他,只想看一眼,她未来孩子的哥哥。
这样的冲突让她胎气大动,孩子早产足足两个月,生下来便奄奄一息,他远远来看过一眼,给了一个陈念青的名字给她,他总是不放过任何羞辱她的机会。
她遍访名医,希望能救一救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儿。
她的孩子死在那年冬天,天寒地冻,她跪在冰天雪地里,哭红了双眼,远处,他的小妾带着那个马上就满周岁的孩子嬉戏,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让她近乎疯狂,这本该是属于她的幸福,为什么别人的孩子活的好好的,她的孩子就要死去?为什么自己的丈夫,要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却不肯看一眼他们的孩子?
她亲手将砒霜给那个孩子喂下,他死在她面前的样子,跟她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的场景有多像,她大笑,像疯了一般。
陈正钦,你害死了我两个孩子,我也害死你的,我们,扯平了。
当夜,她收到休书一封,她冷笑一声,这种东西,她沈清之还会在乎吗?在她孩子死在她怀里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她留下遗书一封,自缢于梅园房梁上。
正钦:
你是否还记得十多年前翠竹山上那个唤你正钦哥哥的清儿?你早已将我忘怀,我却将你刻在心上,挥之不去。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你说这是我们将来相认的暗号,是否早已将之忘却?
这些年如同一场噩梦,我本以为,成为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和你每天吟诗作对,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不知道我究竟错在哪里,竟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
我耗尽全身力气去爱你,却换不回你一眼真诚相待,我输了,输的太彻底。
也好吧,死了就是一种解脱了,这样活着,太累了。
清之
他发了疯般不肯让人将她下葬,清儿,晴儿,原来他这些年来的执着竟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看到她房里那么多手稿,每一首诗作,从初为人妻的喜悦,到对他的思念,最后的怨恨,他从不知她文笔竟这样好,他从来没有与她谈论过这些。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死晴儿的凶手,那个十五岁的时候无意中解救下来的小女孩。
他怎么知道,清儿,沈清之,才是情窦初开时遇见,跟他立下诗句为暗号的聪明小女孩,短短几个时辰,就能让他立下此生非她不娶誓约的女子。
清之的兄长一柄长剑刺在他胸口,他不闪不躲,他厉声问道:
“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当初多少显赫家族争抢的对象,下嫁给你这样的凡夫俗子,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短短几年时间,你就把她折磨成了这样,你有什么资格休妻!!!”
陈正钦口吐鲜血,倒地痛哭,没有人能比他更痛。他只恨那一剑刺的不够重。
清之的母家将苏小如的身世翻出,陈家一夜之间倒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逃出生天,却生不如死。
六年后一封书信,他识得那是苏小如的字迹。那时候的他,被清之填满整个心房,日日活在愧疚悔恨中。
他礼貌性的去见她一面,他也终于知道,大火是他一个小妾所为,因为不管谁做的,到最后,他一定会怪在沈清之身上。
他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就在初次与沈清之相遇的路口。
“正钦哥哥,以后长大了我做你的老婆好吗?”
“你还太小,不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女孩子要矜持。”他一板一眼的教训她。
“正钦哥哥,什么叫矜持啊?”
“矜持就是以后要等我去你家提亲,不可以自己跑到我家里来给我做妻子。”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还是不要矜持了,万一你太忙了忘记来娶我了怎么办呢?我还是自己嫁过来吧。”
清之,我终于能来见你了。